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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條也沒錯過。我的聲音和名字在辯論頻道變得名聞遐邇。沒什麼議案太微不足道,沒什麼問題太簡單或者太複雜,我全投身了進去。每秒鐘都會有投票,這樣一個簡單事實給我帶來了錯覺:我辦成了什麼東西。最後我意識到,定期接入全域性僅僅意味著:要麼是不出家門半步,要麼是成為行屍走肉,於是我放棄了對政治的魂不守舍。一個人,經常忙於接入植入物,對公眾會有一種可憐的看法。我無需海倫娜的嘲笑,就意識到,如果我把自己關在家門裡,我會變成全域性的寄生蟲,淪為環網中數百萬懶漢之一。於是我放棄了政治。但那時,我又發現了新的熱望:宗教。
我加入了宗教。見鬼,我還幫著創立宗教呢。禪靈教成指數狀擴張,我是忠誠的信徒,出現在全息電視訪談節目中,心中帶著大流亡前穆斯林朝拜麥加的虔誠,尋找著我的神秘之地。此外,我愛上了遠距傳輸。我從《垂死的地球》的版稅中掙得了差不多一億馬克,海倫娜的投資管理得相當好,但是有人曾算過,由遠距傳輸器組成的家,例如我的,每天要花費五萬馬克,而且這點錢僅僅是為了讓它維持在環網中。此外,我從來沒有規定我傳送到三十六個世界上的家的次數。超線出版社給我發了一張金制寰宇卡,我大手大腳地使用,傳送到環網中不大可能的角落,然後在奢華的住處一連住上幾星期,租上幾輛電磁車,去尋找孤星世界偏僻地區的神秘之地。
第七章
我一個也沒發現。海倫娜和我離婚的同時,我退出了禪靈教。當時,賬單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我不得不變現了大多數股票,變現了長期投資。海倫娜拿走了她的份額,我只剩下這些了(當時我不僅天真,而且還在熱戀中,她叫她的律師草擬了結婚契約……我真蠢。)。
最後,我開始縮減開支,削減我的遠距傳輸,把機器人僕人炒掉,即便如此,我還是面臨著財政危機。
於是我去見泰倫娜·綠翼·翡。
“沒人想讀詩。”她邊說,一邊翻閱著一堆薄薄的《詩篇》,那是我過去一年半時間裡寫就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問,“《垂死的地球》不就是詩麼?”
“《垂死的地球》只是僥倖,”泰倫娜說。她的指甲又長又彎,塗成綠色,那是新近流行的中式時尚;它們纏繞著我的手稿,就像某種葉綠獸的爪子。“它能賣出去,是因為大眾的潛意識願意接受罷了。”
“也許大眾的潛意識也願意接受這個呢。”我說。我開始有點惱火了。
泰倫娜笑了。笑聲不太悅耳。“馬丁,馬丁,馬丁,”她說,“這是詩。你寫的是天國之門,北美馴鹿群,可給人帶來的感受卻是孤獨,情感轉移,痛楚,以及對人類的冷嘲熱諷。”
“那又怎樣?”
“那就是說,沒人會願意付錢去觀賞別人的痛苦的。”泰倫娜譏笑道。
我扭頭離開她的桌子,走到房間的遠側。她的辦公室佔據了超線尖塔四百三十五層的整層樓,那是在鯨逖中心的巴別區。沒有窗,整個圓形房間從地板到天花板都是敞開的,由太陽能動力密蔽場遮蔽,完全看不出一點閃光。這就好像站在兩個灰色的盤子中間,盤子懸浮在天地中間。我看著半公里之下,小尖塔之間的深紅色的雲朵,讓我覺得盛氣凌人。泰倫娜的辦公室沒有門,沒有樓梯,沒有電梯,沒有磁力升降機,也沒有地板門:完全沒有與其他各層的連線。進入泰倫娜辦公室的辦法,是透過那個五面的遠距傳輸器,就是那個在半空中閃著微光的東西,看上去像抽象全息雕塑。我在感到盛氣凌人的同時,突然想到了如果塔著火,動力失靈,一切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