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萬爺辦事兒,煩請諸位稍等,”為的一個青皮流氓用著怪異的腔調向機動車道剛剛啟動的幾十輛車拱了拱手,堂而皇之的擋住了機動車道上所有的車輛,一腳踹翻逃跑的男子:“讓你跑,打死他,有萬爺罩著呢!”

四個青皮流氓狠狠地衝著男人的心窩圍踹了十幾腳後,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拽起癱死在地上的男人,翻了翻口袋,張口便罵罵咧咧的:“草泥馬,沒錢沒身板就敢到萬爺的場子裡鬧事兒,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唐惜水皺著眉頭望著窗外極度囂張的場景,卻是臉色平靜,不做聲的握著方向盤。藉著車內的燈光,李偉看見他的手緊緊的攥住方向盤,竟然有些微微顫抖,隱隱竟然看見粗筋暴露。

四個混混照著昏死的男人臉上左右開弓又扇了幾個巴掌,直接扔在機動車道上,大搖大擺的走回了路邊一家燈火迷離,排場頗大的店家,萬龍夜總會的招牌正閃爍著血紅的腥光。

前方的車輛再次緩緩啟動了,唐惜水緊緊的跟著前方一輛計程車,經過男人昏死的地方時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自語道:“行路難,難行路啊!”

“陽關的水怕是不淺啊,”李偉倒有些同情這位初來陽關的黨政一把手來:“初來乍到,當忍則忍吧。”

“即使早有準備,我也真的沒有想到陽關已經混亂到了如此的地步,”唐惜水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與難掩的憤怒之意。

“想來唐叔叔新官上任,情況不明,心腹難覓,這黨政一把手恐怕也不是那麼好當吧,”李偉忽然想起了自己剛剛升任為通用席技術官時,幾乎每次董事會議上都會有些大鼻子美國人鼻孔朝天傲慢無理逼自己下臺:“慎重點總是好一點兒的,剛極則必折……”

李偉不曉得自己是不是在安慰唐惜水,聲音逐漸低沉了下來,倒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近乎寬慰自己。

唐惜水有些咋舌的聽著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滄桑的講出一通中庸處世的大道理來,竟然隱約有種世俗看透,往事不堪回的感傷,只覺得一陣難言的怪異。

半天,唐惜水搖了搖頭:“你哪裡知道這麼多?肯定不是你那個牛脾氣老爹教的。人情世故上,你父親只有一根筋,單純的都有些可愛了!”

李偉知道自己感慨的似乎有些過了頭,掩飾的笑了笑,隨後便緊緊地閉著嘴,免得用這個十五歲的少年身軀再說出些四十歲老男人的心酸來,那樣的話就更顯不倫不類了。

不遠處七三機械廠的招牌燈光打的通亮,正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的門衛看見市委二號車開了進來趕緊站的筆直,車輛駛入的那一刻還有模有樣的敬了一個禮。

燈火通明的機械廠,機床的轟鳴聲此起彼伏,不曾停歇。“你爸應該在辦公室吧?”唐惜水下了車,望著不遠處一座三層小紅樓的牆體上乳白色的燈光把“辦公樓”三個大字照的耀眼。

“可能吧,”李偉跟著唐惜水朝著辦公樓走去,唐惜水邊走邊感嘆:“你爸爸還是跟當年一樣的廢寢忘食啊……”

李偉應了一聲算是回答,剛剛走進樓道便聽見一個尖銳的聲音在囂張的大嚷道:“趙樹臣,你給老子記住了,你家主子李撇子擱老子面前屁都不算一個。廠長又怎麼樣,老子是張市長欽命的黨委書記。他李撇子只要是黨員,就要老老實實的聽我的!你再跟老子抬槓,明天就停職,回家好好地給老子寫檢查!”

唐惜水有些奇怪的,回頭望了望李偉:“私營企業也有‘欽命’的黨委書記?還敢公開罵老闆?有點兒意思嘛……”

“看看吧,”李偉臉色古井無波,沿著聲音的方向走到了一個會議室前面。

即便是以外人的角度,也都會覺得身為黨委書記公開召集會議辱罵廠長未免太過分了些,何況自己現在身為廠長的兒子,似乎也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