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街道居委會工作人員,負責查電錶、查水錶、收衛生費。機構鬧精減,一排隊,王婆文憑本本最低,基本是文盲。說她基本是文盲,是因為王婆跟著查過幾天電錶、水錶,認識了幾個數碼字,算掃過盲了。這樣的人,自然是精減的首選人員。

王婆下崗後,並沒有學那些沒志氣的下崗工人,整天到市政府門前鬧靜坐,向政府要飯吃。

她租借了居委會一間臨街的房屋,開了麻將館,取名“善記”,是一位老夫子幫著取的名,善記等於善聚,是善於聚財的意思。經老夫子一解釋,王婆高興得直跳腳,她想到自己這麼多年真心給政府辦事,一下子說精減就被精減了,沒意思,真沒意思,看來後半輩子是該好好聚聚財了。

王婆叫住西門慶,嘴皮像抹了蜂蜜一般甜:“西門大官人,這些日子怎的沒見你過來抹幾把?”

雖然西門慶沒當官,但是根據王婆的經驗,逢人抬舉著點總沒錯。比方說,見了個工商幹部,或者稅務幹部,不管人家是不是科長,你叫他科長就是了。人家今日不是科長,明天說不定說是,官銜往高處叫,誰聽著都高興,工商管理費、稅務費也會少收點呢。

西門慶見王婆沒話找話,不大想搭理,嘴上應付幾句,轉身要走。忽然想起了剛才窗臺上潑水的美婦人,開口便徑直問道:“王主任,巷子口拐彎第三家那個娘子,姓氏名誰?”當然,正如西門慶不是官人一樣,王婆也不是居委會主任,叫她主任,是圖讓她開開心,便於把話繼續往下說。王婆一聽,知道西門慶心裡的意思了,卻故意裝沒聽懂的樣兒,傻乎乎地說:

“拐彎第三家?那可是家公廁。”

西門慶說:“王主任在同我開玩笑——當真那是家公廁倒也好了,可是瞧那美婦人的穿著打扮,一點不俗,氣質高貴得很。”王婆翻翻眼睛,搶白西門慶道:“你倒儘想好事,人家那女子可是個正經人,從來不興在社會上亂玩的。”西門慶笑了:“王主任這話怪了,誰是在社會上亂玩的?”王婆語塞了好一會,趕緊說:“反正一句話,你別想沾那女子一指頭。”

聽王婆這麼說,西門慶更上勁了。社會上折爛汙的女子到處都是,花幾個銀子就能上手,他自封獵豔高手,自然不能太把佔有那些折爛汙的女子算數。有一陣,西門慶愛打“警兔”,就是專門瞄上“警花”下手,精神上能得到滿足,生理上卻不太滿足。原來,那些個“警花”

平日在警營中受壓抑慣了,演床上戲時也很難放開,硬闆闆躺在床上,像個死人,西門慶常常自嘲地說那是在“姦屍”。這一陣子,西門慶獵豔的興趣轉移了,目標是那些美豔的少婦。

根據他的經驗,少婦在婚後有段甜蜜的日子,再接下來是乏味的家庭生活,日復一復,看相同的臉,說相同的話,做相同的事,精神上會產生一種飢渴,而且她們床上功夫也好,只有費點心勾上了手,等於是白拾了塊“金磚”。

這麼想著,西門慶更是急於要打聽那個美婦人的姓名。見他一副猴急的樣兒,王婆開心地笑了:“抽時間來抹幾把麻將牌,我保證介紹你們互相認識。”西門慶笑道:“不就抹幾把牌嗎,行啊,我這就有空。”王婆說:“哪有你這般說起風說下雨的。”西門慶說:“哪請王主任定個時間……”

正說著,掛在腰間的BP機響了,西門慶掏出來一看,是另一個叫卓丟兒的小姐在呼他。趕緊拿出大哥大回話,對方一付嗲聲嗲氣的腔調:“你又在什麼地方泡妞?快來嘛……”西門慶匆匆回了幾句,轉過臉對王婆說:“有個港商等我談判,催好幾遍了,今天沒空,改日吧,改日還請王主任相助。”

王婆老於世故,一眼就能看透西門慶這點把戲,她沒戳穿,也不想戳穿,順著對方的話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