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冶的婚禮,可以說在十二里鋪村的老一輩子少一輩子人中,都是最獨特的,也是最熱鬧的。

我們的認知中,好像只有舊社會土匪搶到押寨夫人,在山上舉辦婚禮,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張冶可是正經人家的孩子,還是村幹部,這婚禮舉辦的,那叫一個熱鬧。

臘月二十八上午九點多,陸林開著一輛大卡車,拉著兩套灶具,以及鍋碗瓢盆油鹽醬醋之類的,還有十六張塑膠桌子,幾大摞塑膠凳子。這些塑膠桌塑膠凳,都是他夏天在飯店外面招待客人用的,桌子直徑一米半,坐十個人綽綽有餘。椅子都是鋼化塑膠的,坐二百斤的胖子不成問題。

陸林來到養殖場時,張冶的表哥安全,已經帶領人把兩個棚子架好了,正在往上蒙塑膠紙。

陸林和兩個廚師,還有兩個服務員,一起往下搬東西。先是把桌椅抬下來,搬進棚子裡擺放好。接著往下搬灶臺之類的,兩個移動柴火灶安好之後,開始架起小型的鍋爐燒水,準備炒菜時用。食材都是在飯店裡提前備好的,用十幾個大塑膠袋子裝著,擺放在架子上,隨時拿來下鍋就行了。

中午十一點十八分,於林開著我的大奔拉著新郎新娘,從臘梅家往山上走。走到水庫大壩北邊,鞭炮齊鳴,禮花騰空。從水庫大壩北側到養殖場,足足有三百多米的距離,鞭炮連成了一條線。

三百多米長的鞭炮足足響了十分鐘,上空騰起了一片青藍色的煙霧。

於林開著車緩緩地駛向養殖場。養殖場西邊,於有江帶領著村裡的鑼鼓隊,敲起鼓來打起鑼,嘁哧吭嚓響成一片。參加婚禮的賓朋,站在養殖場下面的平地上,歡迎新娘新郎的到來。張冶的二嬸和樂清拿著盛滿糖果的大茶盤,一把一把地向人群拋灑糖果。孩子們歡笑著、吵鬧著去搶,大人們也舉起手,接住半空中灑下來的糖果,場面頓時熱鬧起來的,比過年都熱鬧。

此時的蠟梅,經過化妝師的妙手妝扮,和十八九歲的少女一樣美。在司儀的主持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儀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之後,新郎新娘進了洞房。張冶平時休息的小屋,經過裝飾,洋溢著熱鬧喜慶的氣氛。一些年輕人湧進小屋,鬧起了洞房。

棚子外面的露天廚房,兩個廚師忙活著炒菜。嗞啦啦的響聲傳來,鍋裡騰起一團團白氣,飄向空中。香味兒四散開來,直往人的鼻孔裡鑽。

十一點五十八分,宴席正式開始。

客人們坐滿了兩個養殖場的大棚子,屋裡也坐得滿滿的。傳菜的兩個服務員,端著碟子往來穿梭。孩子們蹦蹦跳跳地這個桌子看看,那個桌子瞧瞧,不時地從桌上拿走幾塊糖,裝在兜裡。漸漸地,一個個的口袋開始鼓起來。家長們裝模作樣地喝斥著,管束著自家孩子不要到處亂竄,也不要隨便拿別的桌上的糖。客人們也不惱,反而從盤裡抓起一把糖果,塞進孩子們的衣兜。孩子們高興地揚起笑臉,蹦蹦跳跳地走了。

宴席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大概十二點半左右,孩子們是最早吃飽的一批,吃飽之後就跑到水庫裡溜冰去了。

大人們也不管。經過上午的測試,證明水庫裡的冰,足有兩尺厚,不但人上去一點事沒有,就是跑上去一輛汽車,冰層也完全能夠承受得住。

本來嘛,已經是四九了,正是一年當中天氣最寒冷的時候,也是冰層最厚的時候,大人們完全可以放心地讓孩子們去玩。

孩子們跑出去的時候,家長們還不忘嚇唬一下:別往裡跑,裡面的冰不結實,跑過去就掉水裡了!

吃著吃著,突然有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跑到棚子外邊大聲的喊:“快來看吶,外星人的飛船來了。”

棚子裡沒人理會他。

那孩子用更大的聲音喊:“快出來看吶,天上有個外星人的飛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