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已經沒有任何讓人省心的東西了。

他的表情是這麼寫的。

要諾亞自己說,方舟的性格的確挺邪門的。

那張仿照博士建構的臉太有欺詐性,以至於諾亞剛和他見面的時候以為他是個什麼危險角色。

現在麼……對他的印象只剩下了個囉嗦老頭。

那種把自己年輕時候的事情翻來覆去地念叨的空巢老頭。

不過比起這個……諾亞放空兩秒,摸到了自己最後的良心,給方舟說了個公道話:

“有些事情他似乎也不是很清楚。”

“嗯?”

“他以前提過一嘴,和他有來往的似乎是隻有一個人,那個人行事謹慎,很多時候使用的都是虛假的身份和麵貌。”

毫不意外。

能悶不作聲搞這麼多年的事情,不謹慎反而可疑。

溫德爾大致有底。

畢竟方舟行動能力有限,能給對方提供的幫助大概是當年的封鎖的資料。

那些實驗資料倒不是很重要,只要線索足夠,憑如今的手段或有復刻的可能性。

真正重要的是參與那場秘密實驗的研究人員名單。

方舟現在是在賭。賭那個他所認為的、更好的可能性。

只要有任何的希望,他就不會倒戈。

因為他本就不在乎代價,不管是贏的、還是輸的。

諾亞點評:“性格好爛。”

溫德爾也想過使用一些強硬手法,但奈何對方滑不溜丟,跟條泥鰍似的滑手。

“什麼好爛?”

忽有一人從身後的房間探出頭,諾亞一個猛回身,驚喜道:“月月,你回來啦!”

池月笑眼彎彎,矮身來和他蹭了蹭鼻尖:“嗯,想我了嗎。”

“嗯!”

她不禁捏了捏小少年的臉蛋:“真甜…”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你今天怎麼和阿程一起回來的,是遇見了嗎。”

諾亞比比劃划著說了一遍下午的事。

待他把前因後果交待清楚,池月和溫德爾不約而同露出思考之色。

“爸爸,你在想什麼。”

沒等溫德爾先說話,反而是64先懶散開口:【肯定是在想怎麼調查對方嘍,他倆上次看對眼的時候他表情就不對……你……算了。】

“說話說一半要遭雷劈。”

大概是還有什麼話想要交待,但不知為何又被他自己吞了回去。

64翻了一個沒人能看見的白眼:【要劈也是先打在你頭上…嘶,你這魚!】

旁邊漂浮著的蝶鯨意識體一甩尾,啪地朝他扇了個大嘴巴子:“你敢朝灑家翻白眼!”

64倒吸一口涼氣,握住這貨的尾巴,旋轉兩週之後朝罅隙深處投擲而去:【走你。】

魚形標槍消失在了深處。

“……你身邊有人?”

【不是人。】

“?”

【人類並不特別…具有特別能力的種族不在少數,比如剛剛蝶鯨,它們可以穿行罅隙,偶爾會見幾面而已。】

是朋友吧。

提起罅隙,那片虛無的荒原似乎呈現在面前。

在幼時他曾偶爾見過一次罅隙,匆匆的幾眼,他看見那是一片很空幻的地方。

他想,64經常待在那裡大概是很孤單的。

所以才會經常去回憶以前的事。

諾亞忽然覺得64和方舟具有一定共性。

他們都是漂泊在時間裡的人,形形色色的故事在他們的身上飄飛而去,只留下自己在漫長的時間裡守望。

諾亞想,這就像一個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