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過去的幻影仍在繼續向前。

不多時,年輕的助手果然回來了,他的工作服上盡數沾染了灰塵、硝煙和鮮血。

博士和指揮官都沒有多問,提交上來的報告已經說明了一切。

十三名暴徒全數擊斃。

博士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把佩戴在胸口的的通行證摘下,掛在了對方的脖頸上。

眼前的景象陡然轉黑。

再次生出光亮時,場景轉換,一架破損嚴重的武裝直升機墜毀在荒原上,博士和指揮官一站一坐,不約而同地望向聳立的高塔。

“該說什麼,真是命大。竟然沒死。”博士單膝點地,給指揮官包紮受傷的左腿:“你該慶幸我今天的白大褂是乾淨的。”

指揮官似乎短促地笑了一聲:“很久沒有看見過這麼幹淨的落日了。”

“至少這裡不會出現一朵變異含羞草追著咬你屁股。”

指揮官沉默了一下:“一定要在這種時候談論這種話題嗎。”

“哦。”博士說:“那你換一個。”

“……”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是誰先笑了起來。

直升機裡有什麼東西被碰掉了,不過二人都沒有在意。

寒鴉振翅,尖唳著乘風振翅。

孤寂的荒原看不見盡頭,整個世界彷彿在這一刻只剩下了唯二兩人。在這個黃昏,偶遇片刻久違的安寧。

噴濺的血液、哀慟的悲啼、坍塌的文明都將被留在昨日。

“方舟要啟航了,一切都快結束了,也快……開始了。”

方舟專案自成立之初,至今已逾百年之期,起初都認為這不過是天方夜譚,甚至還有人篤定專案會被砍掉。

博士他們已經是是方舟專案的第三代研究員。

“老實說,當這個半成品專案被甩到我手裡的時候,我不抱有任何希望。”

“可我們還是贏了。”

“嗯。千鈞一髮的勝利。”博士漫不經心地笑著:“你真把船票給別人了,不走了?”

“不走了。”

博士沒有問他這麼做的理由,又或許這本就是二人之間的事情。

他從物資包裡翻找出一瓶水,隔空扔給了指揮官。

指揮官慢吞吞地擰開瓶蓋,繼續說完了自己想說過的話:“不是約定過,從生到死,我要陪你走完嗎。”

“這算是告白?”

“你覺得?”

“那我就當做是了。”

“嗯。”

恰似明鏡戛然破碎,雪塵化刃,將幻境割裂成數不盡的碎片,短暫的混沌後,於理和諾亞一上一下齊齊砸在地面上。

一雙纖塵不染的靴子落在眼前。

溫德爾把諾亞從於理身上抱走,確認了一下兩個人都沒受傷。

諾亞還沒太緩得過來神,剛剛發生的一切就像是看了一場VR電影,他既是主角,又是觀眾。

似是餘韻未盡,一時之間要分不清現實與幻境的界限。

溫德爾摘下戰術手套,用手背貼了貼他的臉:“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

“嘔,有點暈……”

“是正常的。”

趕在雪蜃樓徹底封閉的前一秒,溫德爾硬生生憑藉著自己強大的單兵作戰能力將邊界撕開了一個口子。

雪蜃樓內迷障重重,方才的幻境是表層世界,當幻境被撕裂之後,才是真正的裡層世界。

溫德爾脫下外套裹在諾亞身上,由著小麵包黏糊糊地粘上來。

懷裡滿滿當當,一顆心這才落下。

於理已經堅強地自己爬起來了,他拍拍身上的灰塵,一抬眼就見溫德爾正眼神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