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煙,彷彿是從遠古就被遺棄的一塊土地。

她真不敢想象那個神乎其技的郭襄子會蹲在這兒做野人。孔明也好歹有個一畝三分地開墾開墾吧,但是這個郭襄子卻連棵果樹都沒有。他是野戰前驅嗎?

將船藏好之後,幾人將這個巴掌大的島翻了一遍,哪裡有個鬼影?可是登岸的地方確確實實有著一塊塔石,刻著“謫仙島”三個極其飄逸的字,上頭壓著一座七層石塔。

蘇棋與黃葉是不知他們此行目的,也故並未有什麼覺得詫異的地方,如同來時在那些有人煙聚居的地方補給時一樣,該幹嘛幹嘛去,玩得不亦樂乎。

可蘇綰與蘇洛陵卻愁煞了眉。若說沒人為種植的農作物也算是正常的,因為這地兒確實種不出稻子來。靠山吃山靠海當然吃海,所以也不足為奇。但,他人總得有個遮風擋雨的地兒吧?

屋子在哪兒窩在哪兒,就算倒騰張吊床也好啊。可惜,沒有就是沒有!

蘇綰坐在礁石上,脫了鞋襪,冰涼的海水一下一下地濡溼腳掌,有些癢癢的,但卻更加讓她的心情沉重。

舉目望天,藍地如灰。

一雙手蓋下來矇住她的雙眼,蘇洛陵藍衣如海,被風吹得像會飄起來似地:“別擔心,會找到他的。”

蘇綰掰開他的手,直起身子,看到蘇洛陵捲起了褲腳站在海水裡。夕陽晚照,在海面上鍍了一層炫耀的金色,粼粼的波光閃爍似八面切割的鑽石,又似乎是一片片龍鱗在閃耀。那海之王者的龐大身軀盤亙整個大海,將四周都纏上了一層層白鱗,是那種炫目的白。如同高露潔廣告那個男人朝你齜了無數次牙。

感覺,很美。尤其還有一個像風箏一樣的男人。

秋末的海水很涼很冰,尤其是在黃昏,在水裡久了,就像是尖刺一般一根根扎進肉裡。

蘇洛陵一把抱起蘇綰走向沙灘,說道:“小心抽筋。”

蘇綰聳眉,暗道,抽筋?她現在簡直想抽風!那郭襄子究竟是個什麼人物?他難道還會在水裡睡覺像魚那樣不成?

她驀然有了疑問:“你確定郭襄子是個人?”目標要明確。

蘇洛陵一頓,仰天哈哈大笑:“不確定。但我確定他不會是條魚!”

“你不是說他摘得星入得地嗎?”不過魚有這種功能嗎?那不成魚精了?

蘇洛陵再次毫不客氣地嘲笑:“我胡謅的。”

“胡謅?”蘇綰一下子從他的雙臂上彈起來,掐住他的脖子道,“你竟然騙我?”

蘇洛陵依舊淡定地臨危不亂,齜牙一笑:“別人胡謅的,我只是如是轉告而已。信不信不在小生。”

“你……”蘇綰氣結,從他懷裡跳下來,拎著鞋子往正在生火做飯的蘇棋那裡走去。

仰面在篝火旁躺下,蘇綰頭枕沙灘眼望逐漸合攏的暮色,亦感覺一股從心口泛上來的疲憊。天邊黃地近乎慘白的星星逐一而露,海風似乎長手了撩撥地心中如撓如抓。她側了個身,見蘇洛陵遠遠地站在,負手望海,如塗山的望夫石那般,挺立而修長。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她驀然想起這句詩,閉上眼睛五內俱絞。

蘇棋見蘇綰一個人嘀嘀咕咕的,便托起臉蛋兒問道:“姑娘,你在唸什麼呢?什麼雲什麼水?聽著怪好聽的。”

好聽?蘇綰閉著眼睛苦笑,“想學嗎?”

蘇棋努力地點頭,遙望一邊兒的黃葉正從林子裡拖來好幾棵樹,便又有些想去那廂幫忙。

蘇綰即當她默許了,便小聲吟了出來:“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半晌沒回音。

“棋姐姐?”蘇綰蹙眉,張開眼睛,當面就是一張臉部特寫,“啊!”她大叫一聲,從他身子下滾了開去,跳起來就是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