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語到極致原來真的會笑出聲。

於理的表情很明顯地說明了這一點,他眉梢微微揚起,唇瓣的漂亮弧度染上幾分嘲諷。

他一針見血:“按照你的標準這輩子都別想完成任務了。”

“什麼,不可能!”於法嚷嚷著,打了個滿是酒氣的嗝:“這個世界上已經不會再有人比我更瞭解北部狐狸的品類了!”

“呵。”於理一動不動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悠哉看向於法,語調極輕地冷笑:”因為,”

他用一種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的聲音說:

“列那狐不是狐狸,是個人的代號。”

儘管於法一聲不吭。

但是從他喉頭卡著的那一口忽上忽下的晚飯來看,他已經快窒息而死了。

寂靜。寂靜。只剩於理刀叉劃過食物的聲音。

顧及著倆人之間的那點情分,諾亞善解人意地移開視線,轉移話題:“爸爸,那他是什麼人啊。”

“你見過的。”

襯衫袖子挽著,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小臂,溫德爾把剝好的蝦肉放在他的餐盤裡,澆上醬汁,這才抬眼一瞥:

“卡榮恩莊園的那個,被警備隊帶走之後,在押送中途脫逃失蹤。”

那個自掛魚鉤的黑衣人—沒想到竟然會以這種莫名其妙的方法得知後續。

終於嚥下喉頭的那口食物,呼吸重新變得通暢起來,他似乎帶著那麼點難以排解的憂傷,喃喃道:

“那我惡補的那些動物資料算什麼!”

“算你勤奮。”於理垂下冷冽眉眼,捷羽上落滿蠟燭撒下的光星,顯出幾分暖色。

“竟然……沒有人告訴過我……!那群傢伙竟然看我笑話啊啊啊啊!”

“你不該對自己的人緣抱有希望的。”

於理直白的總結語化作最後一刀插在於法心坎上。

深深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後,於法猛地一彈,向在場的三人宣告:“我受夠了,我要炸了離鄉人,我不待了!”

擲地有聲的宣言迴盪在偌大的餐廳裡激起一陣餘波,絲毫未能打動在場冷淡的三人。

火上澆油的:“哦,好啊,哈哈,艦隊在外太空爆炸之後會變成流星嗎。”

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別看熱鬧,先吃飯,一會要冷了。”

潑冷水的:“容我提醒你一句,你如果把離鄉人也炸掉,你就沒有飯碗了。”

“……”於法化悲憤為食慾,風捲殘雲的同時,還謹記只搶於理的飯的原則。

吃到一半忽然發現於理對他的容忍度似乎拔高了不止一星半點,至少這次只是用眼神刮他。

老實說離鄉人內部也不是那麼好混的。在首領璆琳之下,離鄉人內部隱約分化出幾種不一的聲音。

大致可以分為違法亂紀激進派,正道之光保守派,攪屎棍子中立派。

自認為是個正常人的於法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入。畢竟他靈活的底線就像橡皮筋一樣柔軟彈性。

任務到手時甚至只有一句話的說明:到多威爾鎮找到列那狐。

離鄉人艦隊光是主艦就有三千多人,沒有,哪怕一個人,和他說過,列那狐,是個人!!!

累了,毀滅吧。

另一頭,溫德爾覺得諾亞吃得差不多了,便按了鈴,不出片刻,一名侍者帶著兩隻清潔機器人推門而入。

站在落地窗前遠眺,紺色法蘭絨窗簾盡數遮去極地冷冽。於理手中擺弄一隻高腳杯,深紅酒液倒映著顛倒的星空。

也不知只是星空在搖曳,還是酒液的水面在輕晃,碎光浮蕩,似乎蒙上一層薄霧。

從宇宙中披下的一層輕紗,靜謐地懷抱寂寥群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