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已經撐不住下一場大規模進攻了。但在那之前——又有一處迸射出火光來,從霍普高塔上俯視,恰如廢墟之上盛開出的危險而熾烈的花。

“還不肯消停。”

“嗯,已無可排程人手來鎮壓了。”

“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他們都是沒有拿到船票的人。”

博士不說話了,白色的煙塵絲絲嫋嫋地蜿蜒而上,許久,他戲謔地拍了拍手:“精彩的一齣戲……你猜這次又會死多少人。”

“30個左右。”

“大多都是老幼病殘弱吧。”

“嗯。”

助手提兩個餐盒,撓了撓頭,不明所以:“為什麼,這種人不會參與暴亂吧。”

“參不參與重要嗎,重要的是他們很容易被殺。”

“哈,就為了洩憤?”

博士笑睇他一眼,輕聲溫柔道:“因為呀,因為肚子餓了呀。”

助手:“……”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飯盒,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青綠青綠。

“喪心病狂。”

“或許只是在道德的枷鎖徹底破碎之後,迴歸了本性。不過在這種時候,堅守道德的人或許才分外可笑。”

助手似乎在思考了,一股寒意沿著小腿爬上後腦,整個軀體都要被凍僵。

他澀聲問:“可我們不是被放棄的人,博士。”

“所以我並沒有在評價他們,而只是在陳述事實。現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放棄所謂分辨是非黑白,然後去做你認為正確的事。”

博士反手甩給他一個排程手令。

“我明白了,博士。”

年輕的助手眼中痛苦的掙扎很快便被藏到更深的地方,展現在人前的是堅不可摧的堅定。

他向二人一躬身,扭頭就走。

“等等。”

“還有什麼事,博士?”

“把飯放下。”

“……哦。”

博士找了一臺乾淨一點的桌子,從旁邊拽來兩把椅子,朝指揮官示意。

孤零零的一顆土豆和一片蘿蔔。

“這完全用不上飯盒吧。”博士聳聳肩。

“你為什麼會把排程手令交給他。”寂靜中,指揮官突然發問。

“給年輕人多一點機會,不好嗎。”

“說謊。”

“哈,又是你的心理學。”

“感覺。”

“那恭喜你,你的感覺又對了。”

指揮官不搭腔, 冷冽得像是潮汐般的雙眼靜靜地凝視他,他在等對方的答案。

\"接班人要親自培養。\"

沉默過後,他一針見血:“……你不打算登上方舟。”

“答對了,但零分。”

指揮官毫不驚訝的樣子,他又問:“那你覺得,你指定的接班人,他會做出什麼選擇。是殺,還是救?”

“殺。如果他選擇了另一種,那隻能證明,他不合格。”

為了印證他的說法,遠方子彈出膛的聲音破雲而出,一聲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