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乾收回了證件,也不再說話。

林廣海兒媳道,“你們警察就只會威脅我們了?

看我們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好欺負是吧?

還說你們不是偏幫他們的?

我就不信了,我就往上告,縣裡不行,我就去市裡!

市裡不行,我就去省裡!

我看你們能隻手遮天嗎?

只要有一口氣我們就要告到底,那就試試!”

說到最後,她幾乎是嘶吼著喊出來的。

張乾跟他同事簡直要被這人給整不會了。

這都是說的什麼啊,完全不可理喻。

“夠了!

你也適可而止!”

一聲暴喝。

張乾不可置信地看著承鈺。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班長。

她說出這兩句話的時候,眼睛裡像是燃起了兩小簇如幽幽寒冰般的火苗。

張乾暗暗有些著急。

現在的形勢,承鈺這樣的反應可不是那麼明智。

黃小紅跟兩個保安也愣住了。

寒風中,承鈺站的筆直。

林廣海兒媳正要張口,承鈺又拔高聲音道,“說的就是你!

請你免開尊口!”

然後又指著那兩個幼兒道,“沒看到你小孩在看著你嗎?

你在做什麼?”

從她被林廣海母親打了到現在,警察也來了,她基本沒怎麼出聲。

承鈺一步一步走前,不顧林廣海兒媳要吃人的目光,也不顧她仍然在那喋喋不休的咒罵,直直站定在了林廣海兒子的面前。

“林大哥,你不是要我給解釋嗎?

你跟我談,就你跟我!”承鈺一字一句地道,“聽懂沒有?

其餘這些人你看著辦。

如果你還想繼續給廣海老師丟人的話,你就繼續這樣躲在老人小孩背後,繼續這麼懦弱下去,看丟的是不是廣海老師的臉?”

承鈺突然厲聲道,“你一個大男人,不好好想辦法解決問題!

一則放著廣海老師在醫院不照顧三番幾次這樣鬧實為不孝;

二則拉著家中長輩小兒陪你在這裡受苦受凍實為不仁;

三則阻礙公務執法藐視律法公正實為不忠;

四則以這樣極端的方式在你父親工作的地方損害他的名譽實為不義!

這是廣海老師所希望看到的嗎?”

這一通話說的又急又快,林廣海兒子都有點措手不及。

林廣海兒媳叫道,“如果不是你們為虎作倀,我們會這樣嗎?

都不給我們活路了啊!”

承鈺不看她。

只是盯著林廣海兒子。

這一瞬間他竟有點不敢直視承鈺的眼睛。

他的身邊,自己母親護著兩個小孩無聲地哭著;

稚子的眼睛裡滿是不解和恐懼。

他的媳婦一直不落於人下,坐在地上咒罵不停;

她的眼睛裡滿是不甘和狠厲。

他的阿婆,剛剛暈倒了,現在被醫生救治了一下,一醒來話都說不出來,還撐著那口氣就是不去醫院;

她的眼睛裡是怨恨和虛弱的渾濁。

他突然覺得很陌生。

這是他的家人嗎?

他的家人怎麼都變成了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

他做了什麼混賬事讓家人都陷入了困頓?

今天降溫,一大早他們就出來了,先去了縣裡上訪,然後又趕到學校來。

一上午了,不管是老的還是小的,水米未沾。

老人小孩的臉都凍的沒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