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珠這段日子對於繡技一直是深深的鑽研的,家中的書籍都被她一直放在床頭上,皆是關於蘇繡的,她時常感嘆前人的高超的功力,書中的每一個字她都恨不得細細咀嚼,將其作為提升自己繡技的一種方式。

其中一本著作乃是蘇繡大家谷娘子所寫,樂珠不禁讚歎谷娘子的巧思妙計,裡頭許多技法都是她過往未曾知曉的,倒是蘇媽媽將這本壓箱底的書給了她,讓她學會了不少技藝。

樂珠看著面前擺著的一幅幅繡品,有美人圖,飛鳥走獸圖,花卉圖,這些都是她花費了不少心思所繡的,每一幅都色彩鮮豔形似七八分活物了,可是,樂珠始終是找不到一個突破口,她似乎遇到了瓶頸了,無論翻遍多少書皆是如此,她拿起一副孔雀開屏圖,指尖觸碰在走線處,嘆了口氣:“終究是不似谷娘子所說的靜動如生,望之則忘之啊……”

縱使蘇媽媽也幾乎將畢生所學都傳授給她了,可那個檻,她怎麼也摸不到。

突然,面前多出來了一碟早已剝好的荔枝,沁人心脾的香味一下子闖入鼻腔,圓潤飽滿的一顆顆落在白色瓷碟中,看著便讓人覺得暑氣消了大半。

“樂珠吶,莫再看了,吃吧。”

蘇媽媽緩緩坐下來,靠近愁眉苦臉的樂珠,樂珠道了聲謝,而後又看著滿桌的繡品,終究是忍不住,拿著那副她繡了最久的孔雀圖:“蘇媽媽,不知為何,樂珠總是難以摸索到真正的蘇繡之道,無論是人還是花草樹木,無論我用多麼大的精力去繡,卻摸不到它其中的神啊……蘇媽媽,您說……樂珠是不是太愚笨了?”

她的眼神帶著蘇媽媽最不想看到的色彩,樂珠是她六十年以來看到過在繡技上天資最為卓越的小姑娘,心思細膩,不驕不躁,也肯下心思耗力氣去做事。

只是,畢竟才學習了蘇繡不算長的時日,假以時日,是肯定會超過谷娘子的存在,她接過樂珠手中的繡品,細細的摸索著,道:“樂珠,你是極為聰明的,盈滿則虧,水滿則溢,物極必反,這道理你大抵也懂,蘇繡是最為難學的繡技之一,急於求成是大忌,蘇繡的意義並不在於是要將它作為你的一切,這樣你就被困於一處難以有所突破,最重要的是,遵從自己的內心。”

蘇媽媽指了指心口,略微渾濁的眸中都是堅定,樂珠看著蘇媽媽,又看了眼自己這些居於傳統的繡品,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她一下子站起來,拿著這幅孔雀圖舉過頭頂,透過陽光,她好像可以從孔雀的眼睛中看出什麼,她笑道:“蘇媽媽!我知道了,我知道自己所求是何了!我不願做那囚於牢籠低頭繡花的金絲雀,我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蘇繡是多麼的讓人著迷,不僅僅如此,我看到過許多女子喜愛卻望而卻步,只是因為旁人異樣的眼光,她們渴望美麗,蘇繡恰好有這樣的作用……我想要,我想要所有的女子都可以擁有自己的美。”

她理解了,理解了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以往自己習得的繡技都是為了應付自己,她認為自己不過是一介女流,女紅該是她應該學會的,以後用於給家中之人縫衣……她現在喜愛蘇繡,因為它可以給她帶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可能從內心深處她本就是個驕傲之人,她希望這精絕的技藝可以為世人所熟知,且不僅僅侷限於皇親貴族所用,所有的百姓都有享受其的機會。

見樂珠興奮的模樣,蘇媽媽也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了,以往她可能會覺得這種想法簡直是痴人說夢,可是面前的小姑娘,讓她難以不去相信,因為自古以來,被困於閨閣的女人們又有多少會有這種想法……

“蘇媽媽相信你。”

樂珠突然紅了眼眶,笑著笑著就哭了,這並不是悲傷的淚,而是受到鼓勵與支援的笑淚,她蹲下身,雙手搭靠在蘇媽媽雙膝上,抬頭道:“蘇媽媽,樂珠真幸運,那蘇媽媽答應樂珠,一定要陪著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