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一件事兒翻來覆去說個顛三倒四,鄭雋明看看錶,耐心告罄,打斷他:“我簡單說,事故責任交警已經定了,車也沒上保險,事兒就更簡單了,你如果覺得賠償有困難,可以去和家屬協商。”

“他們不跟我協商啊,我不是想問問你,有沒有別的辦法,比如說有什麼法律,或者你有沒有認識的人,能少拿點,或者我想問問你,要是我就是不給,那警察不能來把我抓進去吧,那你到時候可得想辦法給我撈出來”

鄭雋明再次打斷他:“我還有點事兒,回吧。”

鄭世豪一看他這態度,擺明了是不想幫自己這個親叔,裝也不裝了,冷笑一聲,嘴裡不乾不淨地嘟囔著,到底沒敢大聲罵出來。

待他走後,鄭榆從屋裡探頭,“他走了?”

“嗯。”鄭雋明對他張開手,鄭榆抱上去,感覺他心情不是太好,每次只要和家裡親戚有接觸,鄭雋明都會不高興。

“他耽誤了好長時間。”鄭雋明悶聲道,鄭榆哎呀一聲,“沒關係啊,咱出去玩去吧,我都看好了,有好幾個地方想去,但是沒有那麼多時間。”他聲音小下去,“隨便去個地方都行。”

見鄭雋明情緒還是不高,他蹲下身哄他:“好不好?”

鄭雋明和弟弟十指相握,晃了晃,“好。”

他們牽著手出門,並沒有看到躲在小區灌木叢裡的鄭世豪。

“哼。狗孃養的賤死孩子們。”他狠狠向地上吐一口痰,煙癮上來,在小區門口買了包煙,蹲在路邊垃圾桶邊上,眯著眼看他們說說笑笑地上了一輛公交車。

……

傍晚,望著灑了碎燈光的波藍湖面,鄭榆和哥哥緊緊拉著手,現在是第二天,馬上八點,他們只剩下一天。

鄭雋明察覺他的低落情緒,“鄭榆,你還記得我們之前吃的那家麼,你吃人參果那回。”

鄭榆想起來了,用膝蓋頂他,“誰吃人參果啊。”

“走吧。”鄭雋明拉著他,“哥請客。”

“本來就要你請客啊。”鄭榆晃他的手,“等我以後掙錢了我請你,咱吃貴的。”

以後……兩個人同時握緊了對方的手。

他們又去那家店吃東西,鄭榆坐在同樣的位置上,心境卻已大不相同。

鄭雋明照例不太吃甜的,和上次一樣看著他吃。鄭榆知道哥哥在看,抬起眼睛笑笑。

最後鄭雋明去結賬,轉頭看到鄭榆正把一枚花瓣形狀的點心託擦乾淨,小心裝進口袋裡。

抬頭和哥哥對上視線,他連忙解釋:“我剛問過店員,她說這個不要的,都會扔掉。”

鄭雋明沒說什麼,“走吧。”走到弟弟身後幫他拉著門,仰了下頭,快速地眨了眨眼睛。

“哥,你看!”吃完點心鄭榆好像恢復活力似的,指著門前的一棵榆樹說:“這是我。”

他摸摸樹幹,甜甜笑:“你好你好,你是榆樹,我是榆圈兒。”

“哥,我為什麼叫榆啊?是你給我起的名字吧?咋不叫鄭楊、鄭柳、鄭,鄭棗兒啊?”他問哥:“是不是我出生的時候你正好看到一棵榆樹,你想嗯,那就叫鄭榆吧。”

鄭雋明笑著看他,停下,“別動。”鄭榆乖乖停下,哥擦擦他的嘴角,“有沫兒。”

“還有嗎?”鄭榆舔舔嘴邊,再走起來就忘了剛才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