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的銀杏葉。

鄭榆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兒,走過去,不聲不響地坐在他身邊。

“你看,像不像黃貝殼做的風鈴?”鄭雋明問他,嘴角帶著笑意。

鄭榆抬頭看,鄭雋明卻已經收回視線。像有人掐了一把鄭榆的心,在鄭榆的記憶裡,少見哥這麼輕鬆有點感性的時刻。

他點點頭:“像。”覺得這個時刻如果略過去可能就再也不會見到這樣的鄭雋明,於是他在短時間裡絞盡腦汁地想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問:“我們小區門口的葉子好像沒這麼黃。”

“是麼。”鄭雋明彷彿已經對這個失去了興趣,“沒注意。”

他看向鄭榆,“哥哥跟你說的話還記得麼。”

哥哥倆字兒都好久沒在他們兩個之間提起過了,鄭榆竟然有些鼻酸,低下頭拍拍自己膝蓋上的土:“什麼話啊?”

“洗澡的時候注意點兒,那裡不要讓任何人看到。”鄭雋明輕聲說:“就算你現在長大了,也不可以,知道嗎?”

他明明那麼累,兩個人還在冷戰,可是說這句話的時候好溫柔,好像兩人什麼隔閡都沒有,他還是鄭榆最喜歡最愛的哥哥。鄭榆悶悶道:“我知道。”

鄭雋明輕輕笑了聲。撐著膝看他,鄭榆嘟囔:“笑什麼。”他突然覺得這秋天還是好熱,手扇扇風,催他:“你趕緊回去吧,別累死了。”

“錢還夠麼。”鄭雋明又低頭掏錢包,鄭榆推著他往車那邊走,“夠了,你快走吧。”

看著鄭雋明的車開遠,鄭榆後知後覺又開始惆悵。

不過這孩子忘性大心也大,晚上張俊帶他去學校後面的美食一條街遊蕩的時候,他就把哥忘在腦後了。

街上吃的又好吃還不貴,張俊給他推薦的都是最好吃最划算的,最後還買了啤酒,就坐在宿舍樓門口的花壇邊上喝完再回去。

張俊今晚頻頻看向鄭榆,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猛地灌了幾口酒之後,像是鼓起勇氣一般地說:“鄭榆,其實那天縫書包不是我倆第一次說話。”

鄭榆正看星星,聞言轉過頭,“還有什麼時候?”

“你不記得了。”張俊低下頭,笑了笑,“也是,你怎麼會記得呢。”

去年大一剛開學,張俊家裡是借了很多債才湊齊的學費,那一段時間,他幾乎一天只吃一個饅頭,然後就喝食堂裡放的免費湯,有時候是飄著零星雞蛋沫的蛋花湯,有時候是沉著白菜幫子的翡翠湯。

那時候他一個人能喝五碗免費湯,只是想要喝得更飽一點。

他承認自己是個心也窮的人,臉皮薄,自尊心強,一邊為了填飽肚子不停地舀湯,一邊為自己的窮而害臊、難堪。

那天,他照例走到湯桶旁邊,這次他來得晚,桶裡剩個底,他用鐵勺刮啊刮,颳得桶吱吱響,附近有人經過,用他正好能聽見的聲音說:“喲,桶霸。”

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張俊耳根通紅,他自虐一樣地站在那兒,一定要把桶裡的湯舀淨,接連發出刺耳的金屬刮蹭的聲音。

“然後你戴著耳機,應該在聽音樂,衝著我就走過來了。我當時想,你是不是被我吵得受不了,也要來罵我了。”張俊看著前方,回想起當時的場景,笑了笑。

“結果你過來,二話沒說就把桶拎起來了。”張俊笑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