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頓了頓,目光開始變得悠遠。

見你孃的第一眼,我便知道,她跟我不一樣。一看就是被嬌養長大的高門貴女,和我這種奴婢偷生的庶女,雲泥之別。

直到熟識後,我才發覺:她雖滿身貴氣,卻一點嬌氣都不曾沾染上。整日與我跋山涉水,挖草尋藥,像一隻在山林間亂竄的精靈。

不過,我與她,有一點倒是一樣的——每每發現不尋常的草藥時,我們眼中閃爍的光一模一樣。

一起尋過幾次藥草後,有一天,她突然拉過我的手,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

仔細給我把脈後,又反覆確認半天,最後一臉正色地對告訴我——“你被人下了慢性毒”。

那時,我才十四,一聽便以為自己馬上要毒發身亡了,嚇得直哭。

她比我大兩歲,像個大姐姐般,對我笑得驕傲又肆意。

她說,“怕什麼,姐姐我得神醫真傳,這點毒,對我來說,小菜一碟。”

就這樣,又見過幾次後,她便幫我徹底拔除了體內的毒素。

完全清除完後,她若有所思地提醒我——有人要害你,萬事要小心。

我在柳家本就無依無靠,又被人針對,慘遭毒手,頓時嚇得六神無主,一心只想著乾脆逃了算了。

可是她拉著我的手,看著我的眼睛,鄭重其事地告誡我——被壞人傷害了,躲是沒有用的。只有打回去,才能博得一線生機。

我似懂非懂地表示認同,可別說反擊了,我連“自己究竟被誰害了”都一頭霧水。

你娘見我毫無頭緒,便仔細詢問了我家中的情況,並一一幫我分析。

在她的提醒下,我開始注意起嫡母的一舉一動。

後來,也是在她的精心籌謀下,我終於抓住了嫡母害我的確鑿證據。

鐵證如山之下,父親大發雷霆。而我,也因禍得福,被父親看出了制香的天賦。

從那以後,父親開始親自教授我制香之技。

等我徹底扳倒了嫡母的勢力,在柳家有了一定的話語權後,才驚覺——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再見過你娘了。

正忐忑不安之際,我和她總算又遇上了。

她一臉嬌羞地告訴我,她有心上人了,並且很快便要出嫁了。

我發自內心地替她高興,便想著親自制一味香,作為新婚禮贈送給她。

我還笑著打趣,這香給她大婚之夜用,不如就叫【帳中香】。

她聽後,眼睛亮晶晶的,都笑成了月牙。

認真地想了又想後,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她提出,不如在【帳中香】前再加幾個字,突出一下香的特性。

於是,便問我這味香裡有哪些味道。

我一邊構思一邊喃喃——有梨花香,然後……我就詞窮了。

一直“呃呃呃”地說不出下文。

你娘便在那笑得直不起腰來,笑到最後,她忽然靈光一閃,雙眼放光,直接驚撥出聲,聲音裡充滿了驚喜和興奮。

“鵝鵝鵝……的梨花香,那便叫【鵝梨帳中香】吧!”

說著,便笑得燦如春日裡盛放的梨花,純潔無瑕,沁人心脾。

柳如煙一口氣講到這兒,早已一臉沉醉地陷入了回憶之中,整個人好似穿過了悠悠歲月,重新回到少女時代,又聞到了那熟悉的梨花香。

聽著柳如煙細細講述著【鵝梨帳中香】的來歷,沈青青眼中閃爍著好奇和嚮往的光。

她一動不動地盯著柳如煙,恨不得將與孃親有關的每一個細節都刻進心底。

然而,她最關心的還是孃親的身世——要解開孃親身上的謎團,便需要知道她的過去。

而眼前的故人或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