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逐漸被夜幕吞噬,他才意識到時間的流逝。

在轉身之前,帕貝爾沒有忘記掛起一張溫柔的笑臉,特雷希婭微眯著眼睛,看著他的表情就像在審視,而艾琳的表情更加複雜,帕貝爾只是看了一眼就挪開視線,短暫的沉默後,他堅決地說:“按照約定,你們該走了。”

“透過我的儀式返回芬西,我無意嘲諷,但你們不能參與接下來的戰鬥,至於我,一但——”

艾琳緊緊抱住了帕貝爾,也堵住了他剩下的話:

“抱歉,帕貝爾,我是個沒用的人,我不能幫你,也阻止不了你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你看管那些筆記,我不會讓你擔心的”

女孩哽咽著,她的呼吸因悲傷而虛弱,卻將所有力氣注入自己的手臂,好像這樣就不必面對可怕的分別:“我會為你準備早餐,午餐,還有晚餐,如果你沒有回來,它們就會浪費,還會腐敗,會變得很臭,屋子那麼大,我一個人打掃不過來,如果沒有你”

帕貝爾輕輕拍打著艾琳的後背,直到她的情緒稍微穩定,帕貝爾才把她送進了傳送門,隨後,他的視線轉向特雷希婭:

“到你了。”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特雷希婭緊皺著眉,她的審視越發嚴厲,表情和視線裡都充滿著難以解答的疑惑:“為什麼你非得這樣做?”

“你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艾琳才問?不過也無所謂,”

帕貝爾轉過身,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我們,主教,騎士們,牧師們,平民們,他們全都是活生生的人類,那我們的敵人又是什麼?我必須瞭解這一點,為此,我必須踏入黃昏,我必須親眼見證。”

特雷希婭沒有回答,很快,帕貝爾感受到自己的魔力又少了一份,將最後一點空氣從肺部驅離,短暫屏息後,帕貝爾關閉了傳送門,在這孤獨的大廳裡,他耐心地用魔法碾碎每一隻杯子,刀叉或碗碟,直到它們化為齏粉後,帕貝爾又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重要的物品已經被兩人帶走,只留下一些無關緊要的水杯或被褥,即便如此,為了根除可能存在的危險,帕貝爾也將它們完全粉碎,艾琳在臨走之前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而在短暫的猶豫後,帕貝爾還是將它和其他雜物一起焚燬,最令他驚訝的是特雷希婭的住處,這裡幾乎沒留下什麼生活痕跡,所有的一切都和剛住進第七層時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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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抹平了第四個房間的地面,這個信標再也不會派上用場了。

走出大廳的時候,帕貝爾正好遇到從樓上走下的哈肯,他是除主教以外唯一一個願意留在吉勒斯堡的牧師,在看到帕貝爾的時候,他雙眼一亮,彷彿有什麼話即將脫口而出,但最後還是後退一步,恭敬地行禮,為高位者讓開道路。

帕貝爾敷衍地對他笑了笑,他沒有興趣探究這傢伙到底想說什麼,反正想來也就是一些讚美太陽領主或者眾神的話。

最後,他在圍牆上找到了無所事事的利昂忒爾,即使是以神力鑄成的鋼鐵長城,他也依然能用斬矛刺出洞來,穩穩地立起,好支撐自己的身體,好像不論是空空蕩蕩的騎士團還是吉勒斯堡的最後一刻,對他來說都不如這漆黑空洞的夜幕重要。

聽見帕貝爾的腳步聲後,他笑嘻嘻地揮手:“喲,晚上好啊,太陽領主。”

“我有個問題,但僅僅發自好奇,”

帕貝爾走近利昂忒爾的斬矛,他本想在牆頭向下眺望,但哪怕不算牆垛,城牆的高度也幾乎和他的頭頂持平,所以他最後只好靠在城牆上,任由那片死寂又浩瀚的黑暗吞噬自己的視野:

“今天結束以後,你打算去哪裡?”

“哈!”利昂忒爾嗤笑一聲:“還沒開始呢,你怎麼就知道我能夠活下來?”

“你不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