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可見的,一秒秒地消失。而我依然一無所有,沒能給應得的回報,沒能給他們希望,沒能讓他們因為我而驕傲。

我慢慢伏在媽媽的後背,淚水弄溼媽媽的毛衣,鼻涕也流了出來。

“哭什麼,臭丫頭。都不知道回家看看。先別哭,幫媽媽嚐嚐鹹淡。”媽媽舀一勺羊肉湯,吹涼了,塞我嘴裡。媽媽用袖口擦乾我的眼淚:“你還是出去吧,我看你哭,我都要哭了。湯都放過鹽的,回頭又鹹了。你快出去丈夫吧。”

媽媽總能一句話逗笑我。我推開門,咣地撞到什麼東西。木師翰正蹲在地上,捂著頭。

“你幹嘛?”我看著蹲在地上的龐然大物。

木師翰用劉海遮住碰紅的部位,裝作不痛,臉頰仍微微抽搐。他側身鑽入廚房,遞給我媽媽一張金色名片。

“阿姨,您好,其實剛才我沒正式介紹。我叫木師翰,是天匯時代的創始人,經營範圍廣,其實有房地產業務。”木師翰可以重讀“房地產”三字。

媽媽慌忙在裙子擦乾手,雙手去接,稀奇地邊看名片,邊笑盈盈地打量木師翰。

我站在門外,覺得媽媽勢利眼太丟人。我將木師翰推出去,關上廚房門。

“媽,你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媽媽在摸木師翰的名牌,看都不看我一眼:“這人好,非常的好。”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興你選丈夫,就不興我選女婿嗎?你聽聽這名頭。”媽媽一字一句地念名牌的介紹詞給我聽。

“我不想聽。”

“我念給自己聽,少自作多情。你瞧瞧,怎麼有這麼高階的名片。”

我很不爽,去到客廳。看到春樹起身朝我走來,以為他似乎要做些什麼,身子不自主地往後撤。他的眼神黯淡了,頗為難堪。

“我還有工作,先走了。”春樹準備告辭。我的手機響了,他接著說:“這是我的號碼。我和你在一個城市工作很近,還有我喜歡你。”

最後一句話是他在我的細語,像吹的一陣風,掠過留餘韻。

春樹很興奮拎起揹包,出門時對我微笑,還對我揮手道別。這那還是曾經的“混世小魔王”嗎?

待春樹消失,木師翰面色很差:“他說了什麼。”

“沒,沒什麼。”

木師翰“嘖”一聲:“陰魂不散,手機給我。”

我警惕地放回口袋:“你要幹嘛?”

“刪掉他號碼。”

“”我不把手機放進內側口袋,打著哈欠說:“我累了,飯你吃吧,我先睡了。”立刻鑽入臥室,把他關在門外。

門一關,臥室成封閉的空間,我能長舒呼吸,然後繼續煩躁。

春樹剛才有正式告白嗎沒有吧。告白只是個形式,春樹表示的意思,我們三人都清楚。

要說我對春樹一點想法都沒有,那肯定是騙人的。我高中看了不少小說,常常陷入各類有魅力的男主角的幻想中。而春樹恰恰符合其中一類。我春心芳動,偷偷地把他代入過情節裡。是會覺得溫暖,可我從沒真正動心過。

我該怎麼不傷害地拒絕我的朋友,還能維護友誼嗎。拒絕對等待的他來說是太過殘酷的結局。

我撓著頭髮,正對面鏡中自己,是個十足的瘋婆子。

背後傳來噠噠的敲門聲。

“睡了嗎?”是木師翰。

“沒有。”我小聲說。

“我們之間算什麼?至少是比朋友更高的等級吧。”木師翰似乎不安:“別忘了告訴我。”

我沉默著,沒說話。

他又敲門:“有些號碼沒有意義,就刪了吧。我走了,你睡,回頭來接你。”

木師翰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