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手。烏沉沉的眼睛裡有幾分可憐,明明陸瀟年之前從未再他面前露出過這種神色,但不知為何祁歲桉竟然感覺熟悉。

祁歲桉澀滯住,一時站坐都不是。他面色緊繃道,“若不是楊靜山說是你救下了樂安,我才不會答應來幫他給你喂藥。陸瀟年,你這些瞞神唬鬼的伎倆困不住我,除非你還將我用鐵鏈鎖起來。”

陸瀟年眼眸忽然黯下,心想他倒是真的想。把他鎖在金籠子裡,鎖一輩子。

“除非,你想得到一堆白骨。”祁歲桉眉眼冷下來。“我欠你的命,我亦可拿命還你。喪家之犬,寧折勿辱,我以為你懂得。”

話音落,祁歲桉頭轉身走出去。

乾燥而沉悶的空氣被阻隔在門內,雨後的清新撲面而來,但祁歲桉仍覺得透不過氣。

他惶然逃離了這扇門。

如果流螢只是流螢,如果陸瀟年只是陸瀟年,就好了。他再次想。

接下來的幾日,兩人相安無事。縣令還是有事沒事地往這宅裡跑,但陸瀟年幾乎從不見他。祁歲桉將自己關在屋子裡,由樂安陪著,只有在一日三餐和用藥時,陸瀟年才能見到他。

吃飯的時候,祁歲桉和陸瀟年坐在桌前一起用飯,但隔著數道精貴膳食,兩人沉默地各吃各的。

偶爾筷子會夾到同一道菜,又會一觸即分,而後便默契地誰也不會再動那道菜。

可即便他知道祁歲桉吃得並不開心,但他仍難以剋制必須要每日見到他才會安心的念頭。

他勸慰自己,已經讓步了這麼多,就讓他在吃飯這件事上越界一點吧。彷彿冬日裡這間暖熏熏的屋子裡,那些安靜的、只有碗筷清輕觸的叮咚聲響會給他一種已經獲得了實實在在的幸福的錯覺。

可他並不知道,這樣的錯覺像落山的太陽,餘暉遮遮掩掩進入了倒計時。

這日晚飯後,清秋靠著陸瀟年的門邊,準備和孟春換班。

“老大,我總覺的那個縣令不對勁?孟春你來看。”清秋挑著眉往窗外看那縣令的背影。

孟春聞言立刻警戒起來,走到房門邊擠在清秋身邊往外看。窗外蜿蜒小路上有一胖一瘦兩道身影,正是那張縣令和帶來的小廝。屢次失敗見不到京城來的這位大官,送的東西也都被折成租金退了回來,走起路都像飄忽著的無根野鬼。

“哪裡不對勁?這宅子的租錢包括他送來的那些藥材,咱們可是翻了倍給的。”

清秋用肩把他撞開,笑道,“哈哈,瞧你,說什麼你都當真。讓你替我找姑娘你怎麼不當真?”

“你……”孟春忽地沉下眸。

“哦,我知道了!還惦記上次清月樓的姑娘,才捨不得給我呢對吧?”清秋笑著鬧他。

“什麼姑娘?”陸瀟年問。

“就是前兩天,張縣令來請咱們弟兄幾個去酒樓,裡面有個唱曲的姑娘,人長得那叫一個水靈靈,教我孟春哥哥看得眼睛都直了去!”清秋學著戲文裡的念詞。

“你快閉嘴!”孟春一把鉗住清秋,“老大,別聽他胡說,我是覺得那姑娘總跟清秋眉來眼去,怕她、怕她……”

“哎呀呀,疼,鬆手!”清秋被按得跳腳。“明明你就是嫉妒人家姑娘看我不看你……”

孟春沒鬆手,反倒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