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地望著皇后。但幾乎一個轉念間他就明白了皇后話背後的意思。

——他被人栽贓了。

那唇齒間逐漸幽冷的聲音一字字灌入祁歲桉的耳中:“因你幼時那次落水,就是祁珉推的。因為那次你父皇考學,稱讚了你的詩句而沒有稱讚他的。

“他的屍身被發現時旁邊還有你自己制的那枚假面具,而所有人又都曾於壽宴前見過你們的爭執。”

幾乎被轟塌的理智讓祁歲桉緊緊咬著牙關,竭力拼湊著自己一片片殘肢碎體。

“為何,你為何要這樣做!”他感覺自己好似搖搖晃晃,跌跌撞撞地踩在廢墟之上,用破碎的聲音發出最後的疑問。

“為了不給你留後路。還因為,恩情的部分我已經還完了,但你畢竟還是月妃的兒子,不是麼?”

皇后唇角延出今夜的第一個冷笑。

車馬繼續顛簸著,偶爾有被驚起的鳥獸發出的嚦鳴響徹靜謐的林間。

馬蹄聲在身後逐漸清晰,祁歲桉感覺到馬車在腳下在滾滾震動,如狂風巨浪。

他抬眸看向皇后雍容嫻靜的臉,手緩緩伸向其中一個錦盒。

【作者有話說】

晚了,晚了rry

剛回家,明天還有一章

◇ 懲戒

夜色沉沉籠罩著山巔,一隻鷹盤旋在高空,忽然一聲唳鳴沿著陡峭崖壁向下俯衝,最終停落在金僖的肩頭,撲騰兩下收回羽翼乖巧站好。

“娘娘,那邊都準備好了。”金僖推開轎門,皇后點了點頭,開啟面前的竹籠,用纖長的金絲戴帽指套戳進一條昏睡的四腳蛇腹部,遞給金僖肩頭的鷹。

四腳蛇肚皮被捅穿,剛四腳朝天地掙扎了幾下,就被鷹迅猛地一口叼住,轉瞬吞入腹中。

“奴婢擔心他不甘心。”金僖手臂一抬,鷹又飛入夜空中。

皇后低頭撥弄了下剩餘幾隻昏昏欲睡的蜥蜴,然後緩緩蓋上竹籠,拾起佛珠在手中捻道,“阿彌陀佛,輪迴苦果,不嘗不知,無常苦海,不生不滅。”

金僖輕輕關上轎門,“奴婢知曉了。”身後的馬蹄聲由遠至近,踏在林間溼軟泥地上發出隆隆悶響。

出皇宮後換上追疾,陸瀟年直奔城郊外的法喜寺,嚴敏帶著一隊禁衛緊隨身後。

馬蹄隆隆,冷風獵獵,卻像是在給陸瀟年心頭那簇火苗上繼續不斷地添著乾柴和火油,越燒越旺。

他以為自己有的是時間,卻沒想到祁歲桉會這麼快就離開他。更讓他意料之外的是,居然是皇后——他的姑母會親自幫祁歲桉逃走。

心臟毫無節奏地亂跳著,忽輕忽重,時有時無,胸腔內的所以臟器都拽著向下,扯得他說不出哪裡疼,就像被突然被挖空一塊一樣。

他拼命地催馬狂奔,當他終於遠遠看到皇后的鳳輦,心跳才重新重重地跳了幾下。

“他走了。”

皇后安之若素地望著轎門外的陸瀟年。

“去了何處?”陸瀟年竭力剋制著胸口那團爆裂的火。

“年兒,這是他的選擇,也是對你最好的選擇。”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陸瀟年想起那個和尚,還有那個假面具,握著韁繩的拳骨被他捏得咔咔作響。

但他仍抱有一線希望地想從皇后的臉上得到些許否定。

告訴他那個面具不是皇后早早設下的一步棋,告訴他祁歲桉不是故意製造這麼多混亂以便藉機逃走,告訴他今夜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巧合。

但皇后嫻靜的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是不置可否地閉了閉眼睛。

“駕!”陸瀟年一勒韁繩,掉頭就往方才路過的岔路口狂奔。他方才在經過時就注意到了溼濘地面上那串孤單的馬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