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處撒,他轉頭對侍衛道,“備馬,去詔獄。”

侍衛領命正要退出,忽地又聽頭頂上傳來一道聲音,“等等。”

陸瀟年摸了摸小臂上那圈青紫的、微微凸起的、還在發燙的牙印。“去後面,把九殿下也帶上。”

◇ 過癮

按吩咐,侍衛們一刻也不敢耽擱地進去喂藥。一進門,被眼前的一切驚得下巴都合不上——

這、這哪裡還有半分原來的樣子,像是被兩隻兇獸拆了家,連棉絮都在半空中飛著,更別提那滿地狼藉。

再往裡走點,侍衛都驚得不會呼吸了!

九殿下祁歲桉臉上帶著一個猙獰可怖的黑色面具,肩頭只罩了件薄衫,雙手被生鏽的鐵環高高吊在頭頂上,頭歪在一邊,好似暈了過去。

侍衛小心翼翼地靠近,叫了兩聲“殿下”無人應答,看來是真的昏過去了。他不敢耽擱按照吩咐將那包藥用茶水化了,輕輕掰開九殿下的嘴給他餵了下去。

一個時辰後,侍衛已經提前準備妥當,陸瀟年帶著四肢癱軟但頭腦清醒的祁歲桉來到了詔獄。

他現在可以隨意出入於皇宮的任意地方,無人敢阻攔。

祁歲桉眼睜睜看著他將自己攔腰抱起,一步步朝那通往地下深處的詔獄走去。

不能說話,也不能動,但他卻聞得到那種潮溼腥臭的味道。回想自己第一次來這裡,不過是短短半月之前。

這半月之間,竟發生了這許多事。祁歲桉的頭仰著靠在陸瀟年的臂彎裡,雙手被那雙大手緊錮在胸前,陸瀟年微熱的胸膛透過他的玄色長袍透出,下面是他強有力的心跳。

他的目光從這個方向剛好看到他的下巴,稜角分明,線條冷硬,給人極強的壓迫感。而不過半月之前,他還是那詔獄盡頭牢房裡被惡狗肖炳全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死囚。

熟悉的環境,很難不讓人生出物是人非之感。

尤其是此刻,祁歲桉覺得自己連個死囚都不如。至少死囚可以控制自己的四肢,而他只能屈辱地任由陸瀟年像抱個寵物一樣將自己放在椅子裡,還“貼心”得幫他撥開自己額前和鬢邊的碎髮,而獄卒眼中那些欲言難止、驚訝又畏懼的眼神,讓高傲的祁歲桉覺得簡直比死還不如。

陸瀟年朝身後伸手,獄卒很有眼色地遞上一塊事先準備好的毯子,陸瀟年接過蹲下身,蓋在祁歲桉膝頭上,掖好,然後親自推著這木輪椅往更深處走。

“帶你來見個人。”陸瀟年朝前方微揚下巴。

祁歲桉抬眼朝那扇牢門內望去,長滿青苔的溼冷牆角里,頭髮凌亂的祁禮斜倚在牆角,手上用稻草編著什麼,神情呆滯,已經完全看不出這是曾經那個嬌弱又飛揚跋扈的六皇子。

“六殿下,別來無恙。”隔著牢門陸瀟年站在祁歲桉身後冷聲問。

祁禮看清來人,空洞洞的眼神倏地縮了一下。他目光從陸瀟年臉上向下移,看到了坐在輪椅裡的祁歲桉,空蕩蕩的衣服下面像是忽然被撐一點精神氣撐起來了,他坐直了自己的身體,又緩緩舉起手中的物什,強扯出一抹笑,“是呵,這不閒來無事想抓只臭蟲養著玩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