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再次被關上,光線隨陸瀟年的身影一併消失,屋內再次陷入一片漆黑,瞬間吞沒了視線裡所有東西,也包括祁歲桉自己。

陸瀟年沒有認出他來?

緊張到極致的心跳仍震動著耳膜,祁歲桉忽然為自己感到可笑,緊張什麼,他明明是該慶幸才對。

即便陸瀟年就是流螢是真的,但密室裡那些被囚禁,被索取被狠狠踩踏的尊嚴也是真的。

漫漫長夜,祁歲桉蜷在靠牆的角落裡。

他不知道陸瀟年來做什麼,更不知道虞楚這個瘋子會做出什麼事來。

呵,兩個瘋子聚到了一起。

祁歲桉不知道自己是隔山觀虎的那個看客,還是會被殃及的池魚。

他刻意忽略心頭那一絲莫名的,尖銳的痛。

窗外,月光冰透如玉,寸寸西移。

祁歲桉不知道自己何時昏睡過去的,等再醒來的時候,窗外又是一片湛藍。

西梁好像分不出什麼四季,天總是藍的,空氣中總有淡淡的花草香,空氣也時常溼潤。

祁歲桉望著天發呆,突然門在身後被開啟了,走進來一個身材瘦小的太監。

“小的奉王上命令,來伺候公子沐浴。”

被拔掉口中麻布,解開繩子,祁歲桉手腕痠痛,下頜更是酸得幾乎合不上。

祁歲桉道,“我要薰香。”

太監頓了一下道,“好的,小的這就去。”

開門的瞬間,祁歲桉視線掃到門外,竟無人把守。

祁歲桉走到書案前,取下筆。

他低下頭,筆尖顫了又顫。

罷了,就當還了流螢的情。

將寫上字的紙疊好的那一剎那,心口又傳來一陣莫名的刺痛。他告訴自己這是放下,但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西梁王害他而坐視不理。

太監很快回來,手託薰香盤,沐浴完祁歲按又道,“我餓了。”

“小的這就去給公子取吃食。但今日冬至祭祖有宮宴,王上有令,讓公子不要隨處走動。”

祁歲桉模糊著應聲。

太監轉身往外走,門還未拉開,突然後腦一陣鈍痛,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咚得一聲栽倒在地。

祁歲桉放下手中的紫銅香爐,換上了那個小太監的衣服,託著薰香盤,帶上門,走了出去。

西梁雖不大,但這皇宮卻比大盛還要奢華,他想找到陸瀟年談何容易。

躊躇間,忽然他從身後被人撞了一下。

“呦,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在這躲懶吶?”一個太監瞧見眼他手中的東西,罵道,“陸將軍可等著用呢,還不趕緊送去!”

聞言祁歲桉立刻抬腳繼續往前,身後又追來罵聲,“蠢啊,濟明宮在那邊,哎呦喂!”

看到祁歲按低頭朝自己指的方向去了,太監在他身後露出笑容。

到了濟明宮,層層宮門外都有重兵把守,祁歲桉低頭道,“小人來給將軍送薰香,煩勞大人通稟。”

侍衛將祁歲桉高舉過頭頂的薰香盤裡裡外外仔細檢查了一番,“等著。”

侍衛敲響陸瀟年的房門,聽到是來送薰香的,陸瀟年放下了手中的書。

“昨夜不是特意吩咐了,我們將軍不喜薰香的麼?”一旁清秋先出了聲。

門外侍衛也皺了皺眉,頓時心頭掠過一陣異樣。“那是下人搞錯了,小的這就把人攆出去,還望將軍莫要見怪。”

清秋嘁了一聲,繼續剝花生。突然,陸瀟年開了口,“讓他進來吧。”

還沒走的侍衛在門外聽到了,趕忙應聲。心想這些貴人的心思真是千變萬化。於是他走回去,對祁歲桉語氣不耐煩道,“將軍讓你進去”。

祁歲桉低頭,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