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忘了當年先皇是如何說的麼?這皇位交給誰也不能交給他,他本就是帶著仇恨來到這世上的,您不該……”

祁延抬手打斷了福安貴的話,頹然倒在了榻上,縱是見慣風雲,這接二連三的事情也讓他頗感無力,只能一遍遍喃喃重複著,“朕累了。”

“朕,累了。”

他緩緩闔上了眼睛。

皇宮外,雨還在不眠不休地下著,只不過是潑累了短暫地小了一些。來時千萬重的雨幕變成了稀疏的雨網,籠罩在這天地間。

傘下,祁歲桉和陸瀟年對視了一眼。兩人靜默無語地朝宮外走去。

到了宮門口,祁歲桉忽然遞給他一個斗笠,“我帶你去個地方。”

於是馬蹄飛踏,濺起高高的水柱,兩人身上具已溼透,水柱流淌過臉龐,眼前模糊一片。

等祁歲桉勒了馬,陸瀟年抬頭才看到安定侯府的匾額赫然在眼前。

沒想到祁歲桉竟會帶他來這裡。寬闊的大門上貼著被淋溼的封條,皺巴巴、冷清清,像兩條醜陋的疤痕。

陸瀟年勒馬,攥住韁繩。“這進不去。”

祁歲桉擦去了臉上的雨水,“只有大雨才無人看守,其他人都被抽走去修溝渠了。”他淡淡道,“你可以帶我飛進去。”

陸瀟年默了默,他不太願意靠近這座宅子,但架不住實在好奇祁歲桉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而且他的身上也開始發熱,好像毒藥發作的時辰到了,於是無奈道,“遵命。”

兩人驅馬來到側巷,這裡幽靜無人。陸瀟年目光沉沉望著這座高牆,牆頭雜草橫生。

他展開一側手臂,望著祁歲桉。

“過來。”

儘管有斗笠,雨水還是打溼了祁歲桉,從鼻尖到薄唇都淌著水滴,唯有眼圈泛著紅,整個人清冽得像一抔初春的泉水。

淋雨的感覺並不好,但祁歲桉一動不動地看著兩步之外的陸瀟年。

走過去本也沒什麼,但陸瀟年看他的那種眼神讓祁歲桉不知為何心底忽生倔強,冷硬道,“是你,過來。”

雨勢適時變大,填補著兩人之間這段沉默較勁的空間。

默了默,最終還是陸瀟年走了過去。

他不動聲色地望著祁歲桉,白皙的耳垂下墜著水珠,晶瑩瑩的。領口微亂,露出薄薄的肩骨連著鎖骨,淋了這麼一會,肩窩裡就已汪出一片小水窪。

不等祁歲桉反應,他大掌滑下一下將祁歲桉的腰摟起,力道之大令祁歲桉感覺被牆壁撞了一下似的。緊接著陸瀟年足下一頓,環著他腰越過了佈滿青苔的高牆。

隔著溼透的衣袍,掌心裡的側腰薄刃緊實。陸瀟年沒想到他並不瘦弱,是恰到好處的手感。

一躍而下落在青磚上,大雨令荒蕪的院落長滿了青苔,落地時祁歲桉腳下一滑,握著他側腰的手及時收緊,讓他穩穩站住。

陸瀟年淺嘗輒止地鬆開了手。

祁歲桉攏了攏衣領,輕咳一聲道,“這邊。”

撥開雜草,祁歲桉朝前走去。跟在他身後的陸瀟年抬眸環顧四周,極力辨認這是陸府的哪個院落。

他已經太久沒回過家,想不到再回來時這裡已經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