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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他有種將毒蛇親手養大了的感覺。
匈奴善騎射,城牆上一個個士兵被匈奴人射倒,匈奴大軍如潮水般朝城門湧來。大盛士兵已經嚇得雙腿發顫連弓都拿不穩。
李伍殺紅了眼,正把刀一個匈奴胸膛拔出,血濺了他一臉,這時突然身後一個匈奴朝他撲過來,等李伍想轉身之時已然躲避不及,彎刀砍在他側過來的手臂上,整條手臂從肩膀整整齊齊被砍斷,露出刺目的森森白骨。
他痛得怒吼出聲,用剩下那隻手臂朝匈奴奮力砍去!
滾石、油桶、圓木已經用盡,匈奴人用肉身築城長梯一波波湧上城牆,他們彎刀鋒利閃著寒光,手起刀落,人頭落地。
城牆上的守兵潰不成軍,個個渾身是血,頑強抵抗著一波波的匈奴。
“開城門吧,鎮守!”耳邊是殘兵的哀嚎。
“我們抵擋不過他們的!”
可惜常季耳邊像被血糊住了,除了奮起揮刀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
遠處匈奴的大軍黑壓壓地鋪滿天際,而身邊站著的大盛士兵已經不到半數。城門被一下下咚咚咚地撞著,眼看就要抵擋不住。
常季絕望地望了眼遠處的大地,雙目猩紅而蒼茫,“老子死也不會給你們開城門,多殺一個老子都賺了!哈哈哈哈!”
喊殺聲震天,祁歲桉掀開帳幕極目遠眺,身邊的小侍從端來了茶點,站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問,“殿下,您已一夜未闔眼了,還是先吃點東西吧。”
掃了眼他手中端著的東西,祁歲桉搖頭。這還是他第一次距離戰爭這麼近,腦中出現了曾經抄的那些兵書,如今那些遙遠的字眼都變成了如有實質的沉重巨石。
“把監軍叫來。”祁歲桉垂手道。
監軍籍奎放下手中筆墨很快掀開帳門走了進來,“參見九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給我筆墨,我要給京中寫信。”
監軍籍奎面露難色。“陸將軍囑咐過,不可讓京中任何人知道殿下此刻在這裡。”
“為何?”祁歲桉沒想到自己會被軟禁在軍營裡。
“將軍說……”籍奎說這話的時候不敢抬頭,聲音也變得更低,“是……怕有人毀了他的獎勵。”
祁歲桉眸光微微一抖。難道他是怕父皇會反拿他當作人質,來挾制他陸瀟年?
這人真是陰晴不定,心深似海。
牢裡的那一蠻橫兇厲的吻,他以為不過是陸瀟年的羞辱和報復,現在看來……祁歲桉雙拳緊緊攥在身側,不好的預感席捲全身。
他腦中不禁浮現出前夜在陸府裡,陸瀟年雙臂撐在他身側將他困於沙盤和他身前時,耳邊響起的那句話。“殿下,從此刻起,我要你親眼看著我拿回我的獎勵。”
◇ 幻影
匈奴人也沒想到,區區一個三千兵不到的橦關鎮他們竟然攻了大半日,這些殘兵弱將在最後生死關頭迸發出的能量讓他們吃了不少苦頭。
城門大破時,城牆上的李伍的屍體已經被匈奴踐踏的四分五離。他的斷臂還握著刀,頭顱滾過匈奴的腳下,雙眼中隱有血淚。
已經抬不起手臂的季常盲目地揮舞著他的大刀,嘶聲怒吼著,“衝啊!把這些蠻狗趕出去!”
從城門向下望去,遠處的大地上血泥成河。
匈奴騎兵湧入空城,鐵蹄踏過一具具大盛士兵的屍體。城已破,卻仍不見後方援兵。
季常心下絕望而淒涼,也許他早也該帶著這些兵逃跑,他們也是人,都是一條條鮮活的、有名有姓、有父有母的生命。
陸家軍被陷害,陸瀟年被斬首,他們這些末等無名之卒更是無人在意,他們這些人甚至連一塊城磚都不如!這樣的大盛究竟值不值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