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半,突然聽到廟門外有隆隆響動。

祁歲桉立刻捂住了暮冬的嘴。

“九殿下!我知道你在裡面!”

◇ 絕處

聲音隔著空曠的廟宇有些模糊。

祁歲桉與暮冬兩人互看一眼,心同時往下沉。難道是陸瀟年,這麼快就追過來了嗎?

“我等奉旨來接殿下回宮。”聲音似更近了一些,祁歲桉這才聽出是嚴敏的聲音。

“我去拖一拖,你從後面走,快。”祁歲桉對暮冬低聲道。後面有個不大的院子,雖無門,但那殘破的高牆對暮冬來說不成問題。

暮冬卻一直搖頭。

祁歲桉只得蹲下,雙手握著他的肩膀與他平視:“你聽我說,你輕功好腿腳快,你去找楊靜山來,不然我們都得死在這裡。我畢竟還是皇子,他們不敢輕易對我怎樣的。”

“我不想讓你死。”暮冬的緊張害怕都寫在了那雙清澈的眼睛裡。

“我不會死的。”祁歲桉笑了下,“咱倆都已經是孤魂野鬼了還能怎麼死,是不是?”

暮冬抱著祁歲桉死死不撒開手,小小的手心裡有微涼的汗水,透過祁歲桉的衣物溼濡濡的一小片貼在他後背。“我剛有哥哥。”暮冬的聲音小小的,像一把小鋼錐一字一字地釘進他的後背。

祁歲桉心頭微沉。

就在這時,就聽到外面嚴敏義正言辭地高喝了一聲:“恐是有人挾制了殿下,放箭!”

須臾間,箭羽呼嘯聲破空而來。流矢飛一般穿過破廟的門窗,如暴雨砸進破廟之中。

祁歲桉臉色霎時冰冷,他一把把暮冬推出佛堂。“我去擋一擋他們,你快走!”

破廟正門被千萬只箭被射穿,不堪重負轟地一聲砸倒在地上,揚起漫天的塵土短暫地阻隔了人的視線,緊隨其後的是紛雜冷漠的腳步聲,踏在空軟的破木門上發出重重的迴響。

禁軍如潮水湧入,兵甲森嚴。這哪裡是來接他回宮,正如皇后所言,根本就是來殺他的。

“住手!”祁歲桉慢慢從佛像身後走出來。

灰塵飛揚,在一束破舊的陽光下糾纏,隨後像失去活力的舞者,自由墜落,紛紛揚揚地散落滿地。

眾人這才看到位於佛像身旁發出這聲喝止的祁歲桉。

他身上還是穿著那身紫金皇子規制的禮服,名貴而精緻的綾羅經過一夜顛簸已破損得十分難堪,像一匹散舊了的馬車倒在泥土中央。

但即便如此,祁歲桉一貫傲然出眾的容貌仍具有威懾力,墨藍幽深的雙眸似含著冬霜,像一株覆蓋著冰晶的傲枝立於殘破佛身前。

禁軍閃開一條路,嚴敏緩步從他們身後走出來。“九殿下,微臣奉皇上命令來帶您回宮。”

“祁珉不是我殺的。梁廣渠也不是我下的毒。”祁歲桉聲音冷肅。

“國家律法凌駕於任何身份之上,是與不是,微臣得帶殿下回去親自審問清楚,此乃微臣職責所在,不是殿下一句話便可駁回的。”說到律法,嚴敏神情肅然。

但祁歲桉知道,即便嚴敏是個尊律法高於一切之人,他的父皇可不是。

祁歲桉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個瓷瓶,捏在指尖。

“我手中的金砂為何物,想必嚴大人也已知曉,只要將它被點燃,方圓十里無一人能活。”

聽到金砂,嚴敏雙眸先是一抖,然後很快恢復了鎮定,冷笑了一下。“殿下莫唬我。”

“此乃劇烈爆物,性情不穩,威力巨大。不然你以為我父皇當年為何花費那般兵力要去攻打南月一個小小屬國?又為何我大盛朝要封鎖南月嚴防有人挖掘金砂?”

祁歲桉的眼神朝他左手邊斜了一眼,灰濛濛的佛像石座一角上有一截暮冬之前點燃的火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