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陸瀟年面前,手心托住他的手腕,望進那雙深眸,道,“都起來吧,是我要謝你們與我共赴山河。”

他扶起陸瀟年,並肩站在他身側。沉穩的呼吸和他身上幹冽的氣息令人莫名心安,他目光平視著他們,開口道,

“前朝有冠軍侯,沙洲酒泉嘉峪關,戈壁飛沙到山丹,七日轉戰千餘里,六天橫掃五國,今朝有我陸家軍亦不遜色,八百輕騎十日內翻越瀚海沙漠,五戰五勝擊潰匈奴將他們攆回老巢。”

說完他又回望一眼身側的陸瀟年。

忽然發覺,匆匆一別兩三年,一晃又是春天。

祁歲桉望進他的黑沉雙眸道,“出來太久了,我們一起回家!”

陸瀟年也開口,接了那首詩的下半闕——“臨窗坐看兩千裡,拂曉待我入長安!”

“兄弟們,我們回家!”

“回家!”

“回家!”

眾人歡呼。在眾人壓抑許久的興奮中,陸瀟年回望祁歲桉,四目交匯。

祁歲桉讀懂了陸瀟年目光裡無聲的言語——

祁歲桉,我們回家。

◇ 心虛

深宮夜涼,御柳抽新。

三皇子煩躁地將酒杯推倒,瓊漿玉液灑了滿身,滿桌酒菜狼藉一片。

“無用!”

祁禛捏著密報氣得鬍鬚發顫。密報上說那個邑縣自從被西南駐軍包圍,他們的很多眼線就莫名失蹤了。傳回的訊息亂七八糟,時而說陸瀟年已經死了,時而說陸瀟年逃走了,時而說他同西梁王準備一戰,各路訊息紛雜眼花繚亂,搞得祁禛成了睜眼瞎,辨不清虛實。

尤其近日朝裡開始有了彈劾他的摺子。為首的是一個叫季常的人。祁禛一查,此人正是西南邊境駐軍統領,說是查出他勾連匈奴的罪證。

而這個季常正是兩年前陸瀟年新提拔任命的。

原來他竟在那時就已經部署這步棋了。

陸瀟年這個人總是如此,走一步看三步,而且沒人知道他究竟是誰的人,若不是舅舅及時提醒,自己怕會被陸瀟年玩得屍骨無存。

不過萬幸的是,皇帝祁延自過完年後,連坐上龍椅的那幾步臺階都得人扶上去了,身體愈發不支,頭腦也愈發昏聵,被劉家事先安排好的人一打岔,這事情竟就這麼輕描淡寫地划過去了。

“不行,不能再等了。”祁禛道。“夜長夢多,得想個辦法了。”

陸瀟年和祁歲桉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弄得他心底越發慌亂。

既然父皇已屬強弩之末,活著也是受罪,與其他們父子二人都備受煎熬,不如少一人痛苦。就讓這份煎熬,從此由他這個兒子來受,送父親早日極樂也未嘗不是一種孝順。

思及此,祁禛坐下,展開雙臂,“給本王更衣,本王要進宮去看望劉貴妃。”

連夜奔襲數日,商隊馬不停蹄已經趕到了黃河邊。

“前面渡口過了河,最多十日,就能抵達盛京了。”去前面探路回來的孟春回報。

“可是前面就不能連日趕路了,先別人說人馬受不了,豫州人口密集,白日再想日行千里可就難了。再如此疾奔,太惹人耳目了。”

“是啊,越臨近盛京,我們越當小心。劉家得在祁禛登基前確保萬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