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連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此刻,他彷彿能聽到自己心口片片碎裂的聲音,望著那個空蕩蕩的門口和遠處幽幽浮動的白雲,他的眸底空洞,漆黑如黑暗無邊的永夜。

同樣是一雙漆黑如永夜的眸子,二十七年後,在漆黑的夜sè下轉動著。

“想不到啊,我爹竟是武當的大弟子,我娘是邪派中人,那麼,我就是一個正與邪的結合體。哈,哈哈,難怪連我自己有時候都分不清正與邪,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站在哪一頭的。”楊樂天對著松濤上的冷月自嘆。

“阿彌陀佛。”松濤旁站立的那個木頭人終於動了,空聞走了過來,徐徐道:“楊施主,其實正與邪,又何必分清,只要心存善念,正亦是邪,邪亦為正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

楊樂天起身,向著空聞大師躬身一禮,“大師佛道無邊,謝大師點醒楊某。”他神情凝定,此刻已有了另一番頓悟。如一盆冷水潑頭,他打了一個寒戰後,彷彿這世間許多的事情都看得通透了,那黑暗中的蒼松更綠了,那樹梢上的冷月也如水洗銀盤,皎潔清澈。

吸了一口夜晚的寒涼爽氣,楊樂天也想明白了另外一件事,便是關於他自幼那本“家傳劍譜”。

難怪那個拿了《煙雨六絕》的孫莫及會逃到海邊漁村,原來當年他是故意去投奔爹的,他和爹根本是同門師兄弟!不,或許孫莫及真是走投無路,在海邊碰巧遇上了爹,所以爹會出手收留,並帶回家救治。而孫莫及死後,神功便順理成章地到了爹手上,而爹不想因我習練神功被識破,便故意讓村中的醫者看了,說成是強身健體。

可是那時候,爹的右手雖廢,左手依然可以拿劍,爹不是已經把手臂練得jīng壯結實了麼,又為什麼要將神功交給我?難道……難道是爹心願未了,自己不能光大武當門楣,成為一代武林宗師,便想讓我替他一展抱負?

楊樂天的眉頭越收越緊,他又突然憶起十歲滅門的那一幕。他還記得,爹被殺害後身上留有許多劍傷,那麼就是說,爹當時是奪了敵人的白刃,用左手握了劍的,並經奮力廝殺。當年的武當大弟子,功力自然不弱,而松陽說是廢了爹的武功,實際上確只是廢了一隻而已,所以……所以爹最後只會敗在“風劍客”陸峰的手上。

“噗——”,鮮血染紅了黑夜,月下盤膝而坐的吐蕃大僧吐完了這口血後,痛苦地垂下了頭。

“鳩摩上師!”楊樂天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俯身蹲下,“上師這是……”他心下一沉,不等空聞上前,便一掌按在鳩摩法的頂心,引導丹田之氣,將渾厚的暗流之力順著鳩摩法的頭頂源源注入。

“上師究竟如何?”空聞忙問,但楊樂天閉目催功,根本無暇分心。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工夫,掌下的鳩摩法突然四肢抽搐起來,坐著的身軀再也支撐不住,東倒西歪,就像一個被胡亂扯動的皮影。

“扶住他!”楊樂天簡單下了命令,最後兩個字“有勞”,卻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看到空聞配合地按住了鳩摩法,楊樂天再次安心地閉上眼睛,全神貫注地,從小腹調動起玄魂丹的力量,將對方體內的那股對抗之力慢慢抽離。

汗水蒸蒸,迅速被寒夜的冷風吹乾,但很快又再次從毛孔內滲出了更多的汗水。這番折騰,楊樂天只覺一陣陣全身發冷,那能給他帶來溫暖的內力彷彿快要被抽空。然而,他要對抗的東西實在太過頑固,不僅是他應對吃力,他掌下的人更是抖如篩糠。此刻,若非有空聞大師相助,施以功力全力按住上師的身體,鳩摩法怕是早已飛上了天。

“放……棄……”鳩摩法痛得嘶啞咧嘴,一邊抖索著牙關,一邊得得地說出這兩個字。

“閉嘴!”楊樂天左掌猛地一拍鳩摩法的天靈蓋,騰出右手在他背心一掌擊去。

“噗”地一聲,一口鮮血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