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放在裙帶上的手猛地一抖,手中的蝴蝶結還沒有打好,便鬆鬆散散地垂落下來。

此時,沁兒很想自作聰明的地對樓主道,楊樂天在三年前就和柳盟主同歸於盡了。但她被嚇得發懵的腦子轉了一個圈,立時就清醒過來。

——世上哪裡會有那樣巧合的事情,偏偏在她下午剛剛見到死而復生的楊樂天,樓主就莫名其妙地罰她,追問了她一晚上外出的事,最後還親自點出楊樂天的名諱。

沁兒仔細想來,所有這一切只能說明一件事情,就是樓主已經知道了今rì她和楊樂天的私會。

空氣凝滯在這一刻,她想低頭掩飾那雙想說謊的眸子,卻逼著自己去正視男人可怕的目光,她知道這是男人定下的規矩,在這個時候更不敢忤逆。而她想說的話也全部嚥進了腹中,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何況那唇角還是疼得厲害,她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與此同時,對面的男人正用詭亮的眸子告訴她,她根本沒有解釋的機會。喚雨樓主偏著頭,手裡把玩著自己那張玉石的面具,就這樣一瞬不移地審視著她,那眼光中充斥著不可小覷的壓迫力和不可一視的傲慢,那是霸主的氣息。緩緩地,他將面具扣在了臉上,一個眼神就將沁兒逼出了屋子。

“唉,這塊毛皮弄髒了。”男人嫌惡地看了看銀sè皮毛上白濁的汙漬,伸手將毛皮順著視窗扔了出去。

他在窗邊轉身,她回手合門,兩個動作發生在同一剎那。

便在這個剎那,沁兒看到了一束光,不由得驚白了臉sè,手指被門縫夾了一下,也全然不覺得痛。令她震驚的是男人眸子中發出的光,yīn狠鬼厲,這道光所帶給她的氣息,不僅僅是熟悉,而是到了親切的地步。

她清楚的記得,那道光曾經來自一張斑駁可怖的臉——有長長的刀口從右眉處劃到頜下,翻著嫩肉淌著血,後來那張臉完全被縱橫交錯的疤痕所取代。那是一張魔鬼的臉,甚至到了最後,連唯一算是好看的鼻樑也從那張臉上消失了,只留下了兩個會吐熱氣的小孔……

——鬼面,你到底去了哪裡?為什麼喚雨樓的樓主會擁有和你一對一模一樣的眼睛?

“一碗陽chūn面——”

東湖旁邊,在一個沿河賞柳的麵館裡,夥計正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陽chūn面擺到青衣俠客的桌上。

“客官,您的陽chūn面,請慢用。”夥計在他眼前擺了個請用的手勢,這才令楊樂天從鄰桌抽回了目光。

“好。”楊樂天點點頭,緩慢地用筷子挑起一縷麵條,不自覺間,又在麵條蒸騰的熱氣中瞄向鄰桌的那幾個人。

那幾人身著一水的藍袍,腰間各配有一把細柄長劍,藏青sè的腰帶上均是盤了個赤紅的穗子,下面掛有一枚亮閃閃的銀牌。圓形的銀牌上繪著三朵烏黑的雲,代表著喚雨樓的三位樓主,任何人只要擁有一枚這樣的銀牌,那麼在江湖上便可暢通無阻。

一邊盤算著,楊樂天開始低頭吃麵。這滷的味道很香,上面還有少許的蔥花,再加上湯中漂著星星點點的油光,令素白的麵條似是摻雜了肉的香味。這對於一貫到了外面只吃饅頭的楊樂天,可謂是難得的美食,若非剛才夥計的極力推薦,他又失神中茫然點了頭,恐怕就錯失瞭如此美味。

他三口兩口便吃完了一碗麵,卻只是個半飽,雖是意猶未盡,但又想起囊中羞澀沒敢再叫。總是吃這麼貴的東西,恐怕他身上帶的這些銀兩還不夠吃上十天半個月的,再加上住宿的花銷,若不盡快辦完事回去梅山,他就只能風餐露宿了。

於是楊樂天在考慮,若是想辦法取得那幾人身上的腰牌,混進喚雨樓去,事情或許能早些了結。不圖別的,他只求儘快救出飛鳥和沁兒,再順便尋些蛛絲馬跡,把夜裡歡和落花也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