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峰綿延不絕一眼看上去似乎永遠也看不到盡頭,山上被沉沉的霧氣籠罩著顯得有幾分深邃的詭譎;暮色遲緩著但也終究開始降臨,深林之中愈發顯得黯淡無光和沉沉寂寂。

“嗚~嗚~嗚~”

不時還會傳來一些不知名的聲音。

越野車一路坎坷顛簸,終於找到了一處山中的村落。山路坎坷難行,他背起欣兒邁開沉重的步伐開始一步一步的往山村村落艱難的走去。

豁出去了……

回頭看看背上的那人,她依舊不省人事;因為失血過多,如今她面色蒼白的毫無生氣可言。

可他身上的傷本就因為長時間得不到休息因此也一直沒能癒合,現下又因為過度發力而又狠狠的重新裂開,疼得他有些齜牙咧嘴。

阿侵,你真是沒用!欣姐救過你的命!如今,你倒不能救她了嗎?

他在心裡默唸,然後咬緊牙關揹著她一聲不吭的繼續往前走。

可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他也是一名面容姣好的男子。只是因為數十年如一日的殺戮使得他的身上充滿了骯髒的、血腥的戾氣。

在這個組織裡,他是最熟悉欣兒的人,欣兒常常會在他的眼中看到那一絲深埋於狠戾之下的、純淨而又清澈的眼神。

但他彷彿只是會在她的面前如此。

可是啊……阿侵,有些東西,失去了,便再也找不回來了,也不配擁有了!

他常常會問她:欣姐,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或許天真,或許嚴肅,凝重而又認真。而她回答他的永遠都是:她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麼。

這樣的人最可怕: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永遠不會改變他在乾的事情。

倘若他還有一些良知,那麼他有多麼的清醒,他就會有多麼的痛苦。

每一次不敢對視他的眼神,害怕從那之中看到她難以承受之痛。所以,理所當然的被她遺落掉了:他皺起的眉頭,和那雙飽含熾熱的眼睛。

也許在那熾熱之下,隱藏著的便是不為人知的深情。

他永遠也不配愛她,從得知她身份的那一刻起。

他很清楚,可是有多清楚,就有多痛楚。

既然此生難以圓滿,那就用我這一世護你周全。

汗水已經浸溼了全身的衣服,混合著從傷口裡冒出來的新鮮血液一起滴落。一滴又一滴,在土地上留下一串黑色的珠鏈,然後又開出一朵朵黑色的花。

花裡盡是冤魂,在未來無數個漆黑的長夜裡無聲的訴說和吶喊。

他感到有些疼痛難忍,從而緊緊地鎖著雙眉……雖然他知道這是他自作自受,但欣姐她是無辜的。

要懲罰,就懲罰他一個人好了。不要,不要讓她來承受這一切!

醫院……只要找到醫院就好了!阿侵此時的心裡只有這一個念頭。

天色晦暗無邊,夜色從遠方漸漸籠罩過來。遠方的村落已經升起了裊裊炊煙,一些人家開始亮起了燈。

好美啊!

彷彿那些燈火,是他最後的光明。

“呃!”

正在那麼崎嶇而又漫長的山路上行走著,阿侵忽然腳下一滑,緊接著兩個人都摔倒在了地上。

“欣姐!欣姐!!”

欣兒順著斜坡滾到了山林中的枯草地上,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口和疼痛,他急忙爬到了她的身旁。

“欣姐!欣姐!”

他伸出手輕輕的拍打著她蒼白而無一絲血色的臉,顫抖的聲音中充滿了焦慮和自責。

欣兒緊緊的閉著眼睛深深的鎖著眉,似乎是因為受到突如其來的磕碰,她終於輕輕的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

“阿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