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為陸參將知道御賜的酒放在哪兒,你要是差我去,可就拿不回了。”

“哪能差季統領幹這些俗事,況且,季統領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

屠兮摘了案上的燈罩,百無聊賴地勾在手指上轉著圈玩,根本沒拿正眼看他。

“屠兮,你我之間非得這樣說話麼。”

“季統領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我之間一向公私分明。”

季了點點頭:“好,公事公辦。那請問將軍,營中最近幾日的三餐可是您安排的?。”

“沒錯。”

“將軍可真是好本事。”季了聲音帶上了諷意:“一兵一天一斗,將軍難道不是連自己立下的規矩都忘了?一樣都是將士們,怎麼有人碗裡盛的是白花花的米粒,有人卻只是得了碗黑漆漆的米糊呢?將軍這心未免偏得太過了,莫不是看人給飯?”

“喲,這才幾天沒吃飽啊,就上你那告狀去了?”屠兮嗤嗤笑開,隨即涼涼地開口:“怎麼,一隻手伸出來都有長短,軍中如今糧草正緊缺著,我讓能頂事的人多吃點又如何?那些整天混日子的趁早邊去,少給我浪費吃食。”

屠兮說得不以為意甚是囂張,大有我就是偏心你奈我何的意思。

季了壓下心中的怒火:“不知將軍說的無用之人都是哪些,莫不是連我也算在內?”

屠兮已扔了燈罩子,此時正伸了手在燭火上烘著,聞言樂得差點一個指頭戳進火苗裡:

“季統領今兒晚飯沒吃飽麼?我記得,我派人送過去可以最豐盛的一餐呢。”

“人都哭道我跟前來了,我還如何吃的下。”季了淡淡道:“全分與他們了。”

“季統領籠絡人心好手段,這壞人全讓我一人做盡了。”

季了心下一突,眼光便幽幽地轉向屠兮,想知道他說此話的表情。卻見他一臉笑意,似乎剛剛那句甚是有壓力的話,只不過是一句玩笑罷了。

季了語氣有些不善:“軍無糧則散,將軍定然比我更清楚其中的厲害。我只是來建議你不要做得太過,多少也平均好了,心裡一杆秤放平整些,別到時候搞得軍心不和,人心惶惶,兵潰如山倒!”

屠兮收了嬉笑之意,眼光冰冷地盯著季了,不怒自威:“季統領是來告誡我的嗎?你別忘了,我也一同跟著餓肚子呢。你手底下的兵可真心高氣傲,少了點吃食就四散流言,鬧得雞犬不寧,若是有本事便來我這兒一哭二鬧三上吊,暗地裡放槍又是何意?是對我這個將軍有意見嗎?”

屠兮本是隱隱有些怒火,瞧著面前的人臉色比他更不善,卻是心情莫名好了些:“ 戰功未立,卻天天想著升官加爵,少吃點就不堪受辱了?還是說,這一切都是季統領看不我過眼,指使授意?”

季了臉色大變,幾步上前隔著案几一把扯過屠兮肩膀。他力道大得嚇人,屠兮的腹部好巧不巧地撞在案角上,哐得一聲把蠟燭也震下了桌,滾了幾圈卻是沒滅。

兩人一立一坐,一俯一仰,火光沉浮眼底,四目相對如四竄火苗。

屠兮剛扯出一抹譏諷的笑,就聽到帳門口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

兩人同時看過去,原是陸遜時取了酒回來,正一臉驚慌地看著他們。

“將…將軍,季統領,這是怎麼了?”

“沒事,酒放下,你出去吧。”屠兮掙開那隻手,站起身平靜道。

“可…可是…”陸遜時猶豫,這完全不像沒事的樣子好嘛,尤其是那差不多鼻尖對鼻尖的四目相對是怎麼回事?

“出去!”開口的是季了。

陸遜時見屠兮對他頷首,這才不聲不響地退了出去。

“呵,季統領脾氣愈發大了。”屠兮揉著肩膀冷道。

季了不想再與他爭執下去,轉身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