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太子婚事推遲開始就高高掛起的心開始逐漸放鬆,如今的形勢走?向對於毓慶宮而?言,絕對是越來?越好。

延禧宮中,惠妃的心情卻並不平靜,她胸口的起伏有些大。

面前的案桌上擺著不久前她阿瑪使了?些手段送進?宮的信。信是明珠寄到家裡面的,上面只有一個橫平豎直的“靜”字。

東宮被?起用,她的保清前程就會?受到牽連。

原本惠妃是想著能夠透過明珠那邊的力氣?在暗地裡給太子使點?絆子,但是如今看來?,只怕是一直鼎力相助的明珠等人,心中也有著自己的打?算,並不會?全心全意地將?身家性命綁在保清身上。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轉了?轉腕間的佛珠子。

她並不是一個坐以待斃性子的人,否則怎麼能趕在仁孝皇后前面生了?保清還平安將?他養大了?,惠妃心裡是有自己的謀劃的。

既然明珠不肯繼續攪混水,想做岸上觀,那麼這盤水就由?她來?攪渾。

男人們有男人的辦法,女人,自然也會?有女人的辦法。

“雲舒。”惠妃本來?歪著的身體緩緩坐了?起來?,她的脊背挺得很正,那張已經看得出?年歲的臉上是一派風平浪靜。

完全讓人猜測不到她接下來?會?做什麼。

低眉順眼在一旁立著的宮女盈盈福身:“奴婢在。”

“那個赫舍里氏從江南那邊尋來?的美人進?宮了?沒?”

惠妃起身坐到了?模糊不清的銅鏡面前,與?年輕貌美的小嬪妃們不同

,她是很討厭西洋那邊能將?人照得清清楚楚的水銀鏡子的。鏡中面部?開始生出?紋路,眉眼開始盡顯疲態的女人,讓她有時甚至會?在半夜夢迴時刻驚醒。

所以皇上早些年的時候給四?妃統一送的那面水銀鏡,早早就被?她以宮人手腳不當心摔碎了?為由?頭,砸碎送走?了?。

“進?來?了?,如今正在乾清宮當差呢。”雲舒恭恭敬敬道。

皇上從年輕的時候開始就喜歡江南那邊清麗嫋娜的女子模樣,當年的榮妃和德妃都是這個路數的,如今年紀大了?就更不用說了?,無論是庶妃王氏還是最近進?宮的庶妃陳氏,都是同樣的嬌柔美人。

她這個樣貌,若不是當年有幸生下保清,怕不是早就被皇上拋到腦後去了。

惠妃緩緩摸上了自己眼角的皺紋,她記得那個赫舍裡家送進?來?的姑娘,水蔥似的女孩看起來?也就十三四?歲,走?起路來?像西子捧心,好像身子骨還不大好。

“你去想個辦法……”

耳語喃喃,惠妃和雲舒的聲音輕到幾乎讓人聽不到,偌大一個延禧宮裡頭安靜地竟然沒有半分聲音,只能夠聽見自鳴鐘“滴滴答答”地轉動聲。

原本燒著的油燈被?輕輕吹滅了?。

延禧宮的後殿裡,覺禪氏放下手,用袖子遮住嘴咳嗽了?兩聲,隨後便坐到了?窗邊靜靜地看著外頭的月色。

窗外月光如水靜靜地傾瀉而?下,透過窗紗輕輕映在了?她那張柔弱美豔的臉上,看上去有些蒼白,又有些喜悅,因為那病態的兩頰上面似乎泛起了?紅暈。

她正對面的窗紙有些破損,幸好如今將?要五月中了?,外面的風逐漸帶上了?暖意,吹在她身上才沒有讓她凍得寢食難安。

胤禩終於要成?親了?。

覺禪氏長長地喘了?一口氣?,在惠妃手裡熬了?這麼多年,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成?親就意味著封爵、出?府、入朝,等到胤禩出?去後,惠妃和大阿哥再也不能打?著她的幌子去強行逼迫,要求她的兒子做他不情願的事情了?。

想到這裡,覺禪氏如釋重負地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