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帶著玻璃瓶一同粉碎。

還剩下五發子彈,三個目標,有勝算!

我抽出有些僵硬的食指,在衣襟上拭了拭掌心的汗珠。前三名人質的成功解救令我信心大增,可當我看清第四名人質的容貌時,卻彷彿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底——該死的石田!第四把椅子上坐著的是我的妻子麗美,而她腳下籠子裡的是我們的獨子吾郎!

“混蛋!怎麼可以……”我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微微顫抖,手指伸了好幾次才固定到原來位置。從瞄準鏡裡我看得異常真切,麗美沒有掙扎哭喊,只是臉色慘白地望著我,嘴唇微微啟合似乎想說些什麼。風比剛才更大了,兒子的哭聲隱約傳來,幾乎將我的心臟捏成一團碎片!

“可惡,可惡可惡!該死,石田你這混蛋!”我徒勞地詛咒著,發誓回到船上後第一件事便是將石田生生撕碎!可眼下我仍然要服從於他的安排,回到位置上,努力控制住身體不由自主產生的顫動。平日裡我並不是個虔誠的信徒,除了家中年關日常的神道儀式外,幾乎從不敬神。然而此刻,我卻忍不住向上帝、向神佛、向天照大神和月讀命尊,向一切我可以想起名字的神明祈求,這一槍一定要擊中目標!反覆深呼吸了五六次,我勉強端起槍來,儘可能不去看麗美的雙眼,咬緊雙唇,扣下扳機……

“砰!”

沒有飛濺的碎片,沒有閃爍的瑩光,可手指卻傳來異樣的觸感——那是狙擊手的第六感,擊中什麼的感覺——我看到麗美慢慢向後仰起頭,一道紅線從她的額角流出,劃過面頰,沿著她白皙的頸項,一路滑向地面……

我的大腦霎時一片空白。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偏偏是這一槍……

吾郎的哭聲還在耳邊迴盪著,我已經無法思考,只得機械一般抓起槍重新退彈、上膛,將眼神投向那個燈光下比雪花還要蒼白的人影,以及她臉上那一道刺目的紅線……我要救她!我要救我兒子!我要救他們!在這種壓抑到幾乎狂亂的情緒作用下,我幾乎是咆哮著扣緊扳機,朝著妻子的頭頂連擊兩槍……

“砰、砰!”

還是沒有瑩光出現,兩顆子彈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麗美距離紅外線掃描器射出的紅線越來越近,那道紅線就像是劃分了兩個世界的生死界限,左右了我人生的存續更迭……我絕望地看著麗美漸漸滑向那條紅線,從無意識下移的瞄準鏡中,我看到吾郎哭成一團的小臉……動起來!身體!我的手指和心中的野獸!動起來啊!我要救我的兒子!再一次就好,再讓我射擊一次!賭上我“國民英雄”的名譽也好,今後再也不能從警……不,哪怕是要我的性命也無所謂!誰來幫助我?讓我再射擊一次……

手指依然僵硬得無法動彈,我顫抖著望著即將發生的一切,巨大的絕望感如同禿鷲翅膀的陰影,層層疊疊籠罩在我的頭頂上,籠罩在陪伴我十幾年、驅使我射擊的那頭野獸頭上……瞄準鏡在我顫抖的手臂中不斷偏移,這時我看見了吾郎之後的那個蟹籠,裡面坐著那位奇異的風舞作家的妹妹,楓小姐。

彷彿受到什麼力量感召一般,當我的視線一接觸到她的雙眼,似乎便有一種安定心神的力量灌入——不同於所有人質的緊張慌亂,她看起來神態自若,正口型清晰地向我傳達著她的指令:

“不、要、開、槍!”

什麼?

僅僅是猶豫了一瞬間,只聽到“嘩啦”一聲,吾郎的蟹籠開啟了。

“哈哈哈,神崎,沒想到吧?你也有今天,你也有眼睜睜看著至愛之人在眼前死去的今天!親手射殺妻子的感覺如何?親手射失害死兒子的感覺如何?混賬東西,你不是最喜歡在劫持現場出風頭的嗎?我的叔叔,從小撫養我長大的唯一親人……因為被那家投資銀行所騙失去了所有養老金,只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