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月殘風,四名異裝精壯大漢策馬揚鞭,如一陣狂風般卷塵向咸陽宮門外飛馳了過來。

行至城門,為首的大漢將手中一柄令牌掃過了守門士兵的眼前,旋即穿城而過。

煙塵漸漸消散,四馬四人已經去得遠了,可守城小兵謝三寶的嘴卻還不肯合上。

“老天爺!”守城士兵謝三寶張大嘴瞪著遠方逐漸消失的黑點,呢喃道:“有誰見過‘風林火山’聯袂出城的?你見過嗎,王徠?”

那個叫王徠的年輕士兵哈欠連連:“三寶哥,你的下巴掉啦,大白天見鬼啦?”

謝三寶捏了捏有些酸脹的下巴,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屑地道:“真沒見識,連他們幾個都不認識?”說著,露出一個陰森森的表情,沉聲道:“見過殺人沒?”

王徠拍了拍腰間的佩刀,笑道:“殺人誰沒見過,咱不就是吃這碗飯的嗎?”

“嘁!”謝三寶頭一揚,很傲慢地說道,“殺人的法子有很多種,你見過這種法子嗎——幾根手指插進你的後頸,一擰再一掀,整張人皮刷地一下就扒了下來。”

日頭當下,王徠猛地打了個寒噤。

謝三寶冷聲道:“知道什麼角色這麼狠嗎?”

王徠呆了半晌,許久才晃了晃腦袋。

謝三寶看了看四周,寒著一張臉,道:“雙錘山!”

“他還只是‘風林火山’中的老四。另外三個主兒的功夫,你自己去想吧。”

王徠聽得只覺雙腿一軟,幾乎要跪了下來。

謝三寶湊近王徠身邊,意味深長地瞟了他一眼,低聲道:“知道那人為什麼被殺的嗎?”

“為何?”王徠顫聲道:“你乾脆直接說出來不就得了!”

謝三寶又探頭看了看,接著湊到王徠耳邊,咬耳道:“因為,那個人在大敵當前時嚇得尿了褲子。”

“看今天這般陣勢,殺上一整支軍隊也綽綽有餘了吧!”王徠只覺心頭一寒,還真有些尿急了起來。

“應該吧!上戰場殺大軍去了唄!”謝三寶揚眉道。

“大殿上死了個刺客,你總該知道吧?”謝三寶突然又神秘地問王徠。

“那當然啊,這麼大一件事情。聽說還死了個女人,是大王的妃子啊,跟那死了的刺客還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呢……”王徠的聲音愈來愈低沉。

“不要命啦!這種話光天化日也能講的嗎?”謝三寶也不禁打了個冷顫。

歧路迢迢,長路漫漫,一眼望去彷彿直達天涯。

天涯的盡頭是什麼?那裡有著什麼樣的景色在等待著自己?曉行夜宿,天黑天明不曾鬆懈故人的託付。步伐的堅忍只因踏著故人的牽掛,時間的緊湊是為逃過亡命的追緝。

荊天明已然步履蹣跚。韓申道:“天明,累了吧?咱們歇息一會兒,再繼續趕路,如何?”荊天明沒有回應,仍是自顧向前走去。韓申看了伏念一眼,嘆了口氣,心道:自己都已如此疲倦,何況天明?只是這孩子突遭鉅變,性情又太過倔強,竟一路無語。

此刻天明本該是置身秦宮享受豐衣足食生活的皇子,這種顛沛流離的日子並不適合他,但那皇宮畢竟已不屬於他了。至今他仍不明白,為何必須淪落至此?是孃親要他走的。父王並沒有要他走,但也沒有開口留下他。

此時此地,天明幼小的心靈著實不能夠承受德爾,是一夕間失去父母的呵護與庇佑。

韓申與伏念拉住天明,將茶鋪環視一遍,他們疲憊的神情中隱隱透著謹慎的戒備。

這麼一條冷寂、荒僻的小徑上,居然也會有著一家簡陋的茶鋪,裡頭僅有的三張破几旁都佔了座頭。韓申與伏念拉起荊天明的手,走進了茶鋪,撿了張靠近裡邊的座位坐下,鄰近的一桌坐著兩個窮酸的數聲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