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聞言,開始瘋狂的掙扎,歇斯底里的吼叫,血紅的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中迸裂出來。林子文示意刑訊人員不要妄動,就淡定的坐在太師椅上,看著這廝表演。

這貨說的沒有錯,在萬丹部分華裔口中,林子文就是林扒皮,恨不得他吃飯噎死喝水嗆死,總之不得好死。這很正常,瀛州打擊走私,可不僅僅在大明沿海乾倒了一批人,在日本,在南洋,依靠走私鏈條謀生的人更多,而這些人自然是關稅新政的受害者。有的人轉變過來,依附瀛州,重新成為大明子民,有的人則痛恨朝廷,死不悔改,認為瀛州是在斷人財路,勢不兩立。

朱常瀛雖然不介意某些人不願為大明人,但端大明的碗罵大明的娘砸大明的鍋就不對了。而對待這樣的人,下手自然不會手軟,但凡走私必定嚴懲,若有反抗則就地銷燬。一個有能力為國家納稅而卻不納稅的人,在朱老七看來,這樣的人就是蛀蟲,就該死!

許是折騰過了頭,李錦再次暈死過去,一盆鹽水將其潑醒。

林子文再問,“說還是不說?”

李錦勉強支撐,艱難的抬起頭,面帶鄙夷,輕蔑的看向林子文。

“歐羅巴之尼德蘭,高樓林立,市井繁華,人人皆穿錦衣,餐餐可食酒肉,早晚誦經,守序有理,遠非大明可比。尼德蘭國王至聖至仁,體恤民心民意,人人稱頌,又豈大明昏君能夠相比?林扒皮,我這樣回答,你滿意了?”

林子文微微皺眉,這廝的同黨說的沒錯,自打去了次尼德蘭之後,這貨日日在人面前吹捧尼德蘭之繁華,把彼岸誇出花來,只恨此生不是尼德蘭人。由是如此,著實有一些同鄉被他忽悠上車,滿懷期望的去給東印度公司搬磚頭修堡壘。然而令林子文難堪的,可惡的尼德蘭人確實在支付大明工匠高額薪水,並且利用這些大明人去管理土著勞工。

表面看來這也沒什麼,各憑本事賺錢,但細思極恐。

三者之間很有些像建築公司、包工頭、勞工的關係,土著幹活最髒最累卻食不果腹,怨恨的目標只會是中間的華人,而身處高位的尼德蘭人則時不時的下場調節,展現善意。

長此以往,大明人在爪哇的名聲可就臭了,為人憎恨,而尼德蘭人則會博取爪哇人的好感,成為上帝般的人物。

林子文也是最近方才發現這個問題,起因於瘟疫期間的數次民變,遭受洗劫最為嚴重的竟然是明商!

這個時候除了向萬丹國發出抗議文書,就沒有任何辦法,因為整個萬丹國都因為瘟疫而陷於半癱瘓狀態,你能拿他怎麼樣呢?

既不能趕走尼德蘭人,又要防止尼德蘭勢力在爪哇島壯大,難度不要太大。

但這一次,林子文略佔上風,雖然不能搞死科恩,但能抓住這兩條狗則無異於砍掉了東印度公司的一條手臂。

原本,林子文打算撬開李錦的嘴,拿到東印度公司為幕後主謀的罪證,日後拿捏起來也方便,但這位還真是忠犬一條,刑訊室裡的所有刑具都招呼了一遍,竟然一無所獲。這也不奇怪,橫豎都是死,說與不說都是一個結果。看如今模樣,這廝分明就是在求死。

林子文站起身,冷冷一笑。

“萬曆25年,你於香山澳販運36名女童至馬六甲!萬曆28年,你在漳州誘騙礦工70人至巨港,萬曆31年,你在香山澳僱傭水手30人,實則為了討取西班利亞人歡心,將其運至馬尼拉為奴!且不說你謀逆行刺、忤逆不忠之罪,單單這些血債,你的狗命死百次千次也不足以償還!你知道你的下場麼?你會被押回大明,在你的家鄉你的族親面前接受審判,罪行公之於眾,你的宗族會因你蒙羞受辱,爾死後不入族譜,暴屍荒野,萬人唾棄!”

不殺人卻誅心,林子文的話語一句句敲在李錦心頭。窮兇極惡麼?那是因為沒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