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臭頭再不好,他也是七品,我是官宦家的正堂娘子!你個商戶女出身的連個庶民都不算,你跟我充什麼牌面!

我那四叔再不好,他也是七品果敢校尉,你不過就是我四叔隨便拿錢兒換來打發時間的玩意兒罷了!」

喬氏撲通坐在地上,萬念俱灰。

對,就像你當初說我是個十貫錢買來的玩意兒,當初你對我做的種種,我今日都一併還了你,我們也算兩清了。

太毒了,這話太惡毒了,一邊聽的眾人都嚇傻了。

面前這丫頭決不能招惹,高低以後見了要躲著走的,這那裡是家裡的口角,她這一出手簡直是推人上絕路啊。

喬氏這輩子算是毀了。

周圍鴉雀無聲,天色越來越黑,不知道什麼時候,忽那傷病營的口子亮起了兩個火把。

「那頭是怎麼了?怎麼這般熱鬧?」

一聲溫柔似水的聲音傳來,眾人聞聲望去,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那營兒外面來了一輛樸素的馬車,也不知道它來了多久,又聽了多大的功夫了。

趕車的老車夫放下一個踩凳,車簾被一個十一二歲著水蔥色布衣的小丫頭撩開。

她蹦下來,對車簾內伸手道:「太太。」

如此車簾一掀,一位三十剛出頭,肌膚白皙,細眉細眼望之可親,梳松鬢偏髻,插點翠海棠花素簪,著團花圍肩,穿品藍色豎領一色領窄袖襖子,下身是青色淡花摺裙的婦人,便款款的就著那小丫頭的手下得車來了。

一切人都看呆了。

這婦人下得車,便四處看看,她沒看顯眼的七茜兒,倒是徑直走到哭不動的喜鵲兒面前,想抱這小丫頭。

抱著喜鵲的周氏都看傻了。

這婦人要抱,周氏還說:「她邋遢,別汙了您的衣裳。」

婦人喜悅的笑了:「沒事兒,小孩兒都不髒。」

說完,她接過喜鵲哄著來到七茜兒面前。

七茜兒又與這位對視,半天之後,按照年紀,這兩人一起以一種玄妙的節奏,互相開始行平輩的福禮。

「初次見,姐姐安。」

「初次見,妹妹安。」

甚至她們聲音聲線,節奏都是一模一樣的。甭看那婦人抱著一個小孩兒,節奏那是分毫不亂。

周圍人都看傻了,自這一刻,她們忽然發現,有的人跟自己其實是不一樣的,這種不一樣不在於吃喝穿戴,卻在魂魄血脈裡。

那婦人笑著問七茜兒:「不知道妹妹是哪家的。」

七茜兒輕笑:「不是什麼好門楣,一般的耕讀人家,慶豐城外十五里霍家莊,三百年前開始給前朝看莊子的,姐姐呢?」

這位也輕笑起來:「差不離,前朝倒黴蛋兒,世代御醫局搓藥丸子的,不過……家夫姓成,在這營兒裡辦差,他也是個搓藥丸子的呵。」

那邊棚車內傳出一聲脆響,這婦人笑的更加喜悅,眼珠子都看不到了,眉毛眼縫兩條月牙線。

七茜兒聞言微驚,這傷營明年散了,她就沒見過這位。

如此她退後三步,再次鄭重施禮:「恕罪,竟是成師娘到了。」

喜鵲又哭了起來,成師娘抱著她拍了幾下,又笑著對七茜兒說:「多大仇怨,鄉下婦人躲避戰亂,活下來不易,她只貪你一些錢財,這孩兒與你無冤無仇,你何苦壞她前程。」

七茜兒不解釋,又施禮到:「今兒天色已晚,這就先告辭了。」

婦人愣了一下,又點點頭道:「好!」

說完,她就讓開道,看著這小娘子招呼人,喊了趕馬車的,扶著她家老太太帶著她的東西走了。

看熱鬧的婦人們不好意思,也尷尬起來,無聲無息的各自離去。

喬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