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琴聲又響起來,我雙手環住自己的膝蓋,用心傾聽著翰雪瀾彈出的悠揚旋律。仍舊是帶著淡淡哀傷的曲調,但是彈奏的時間明顯比昨天要長。直到一曲終了,我仍舊沒有聽到他摔破琴的聲音,呵呵,難道說他今天的脾氣好了一點兒麼?

這樣慢慢改變下去,我相信他一定會快樂起來的。

沐浴之後,正準備繼續睡覺,卻突然聽到了“啊”的一聲驚叫,驚恐、無力的一聲,嗓音還有些啞,翰雪瀾一定出了什麼事情!

我飛速朝隔壁翰雪瀾的房間跑去,推開門,一室的黑暗,什麼也看不清楚。是風把蠟燭吹滅了嗎?

翰雪瀾驚恐的聲音沒有停止,不過已經由剛剛的驚叫變成了小聲的嗚咽聲。他微弱的聲音在安靜的黑暗中是那麼清晰,我幾乎可以感受到他顫抖的呼吸了。摸了好久都摸不到燭臺,我有點兒心急,因為翰雪瀾的嗚咽聲變得越來越小了,那是種近乎絕望的呢喃。

終於明白他為什麼要在院子裡點那麼多蠟燭了,因為,他怕黑。

索性不去找那難找的燭臺了,我慢慢摸向瀾發出聲音的地方,雖然磕磕絆絆,但是總算被我摸過去了。屏風的後面,我摸到了木桶的邊緣,瀾應該是在沐浴吧?雖然有點兒尷尬,但我還是從屏風上取下了一件衣物,摸到了他身邊。

“瀾,別害怕,我來了。先披上這件衣服,小心著涼了。”摸啊摸,不小心碰到了他光滑的肌膚,我趕緊把衣服推給他,收回了自己的手。

“瀾,你稍等一下,我去點蠟燭。”正欲摸著離開,卻突然被他摟住了腰,梅花香鋪天蓋地。

“瀾,你……”

回答我的是他小聲的嗚咽和微弱的顫抖。他擁著我的腰,好一會兒才鬆開。一被他放開,我趕緊摸了出去,從我的房間裡拿了燭臺到他房裡。黑暗的屋子裡一下子明亮起來,不再像剛才那麼可怕。

“瀾,沒事了。”

他聽到我的話,將屏風上的衣物一一取下,屏風後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我覺得在別人穿衣服的時候呆在這裡很不自在,正要離開的時候瀾卻從屏風後面出來了。不知道是因為剛剛沐浴完的關係還是因為剛才的過度恐懼,他白皙的臉頰現在紅撲撲的,比白天的他多了一點兒溫柔的氣息。髮梢還在滴著水,水珠沿著細長的脖頸滑下,要命的性感。

瀾看我一眼,走到了書桌前,拿起毛筆,在白紙上寫下了娟秀的字跡:剛才,謝謝你。

這是他第一次願意同我交流,心裡劃過一絲暖流,我對他擺擺手,“不用客氣。”

他抿抿唇,又在紙上寫著:從母妃死之後我就有了怕黑的毛病,剛才蠟燭被風吹滅了。

“別怕,現在沒事了。”我道。

他聞言,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毛筆,伸出雙臂環住了自己瘦削的肩膀,整個人越縮越小。

他還是在怕,那是一種類似受傷小獸的神情,那麼孤單,那麼落寞,彷彿被人遺棄了一般。我想,冰封自己只是他選擇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其實在他的心裡,是很渴望有人可以接近他、關心他的。

過了一小會兒,他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雙眸中滿是水汽,彷徨又無助。拿起毛筆,又在紙上寫著:你上午唱的歌我從來沒有聽過,但是很好聽,能再給我唱一首嗎?

“好。”我點點頭。

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孤單,我想告訴他,他的身邊是有人陪伴著的。

流完了最後一滴淚

準備把悲傷告別

別懷念灑的麵包屑

趁昨天重來之前

我陪你到世界的終結

就算倒了都要在你的身邊

要陪你到世界的終結

我們擁抱住相信的死穴

終於把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