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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起,他已經是整個松派總舵裡最年長的現役劍客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把失誤換算在年齡的增加,而不是狀態的起伏上……
“哎……”楚雲長嘆一聲,微微地側過頭去。“我當年總以為能陪他走到最後,現在看來,是不可能地了,只是……也讓我走到論武大會完吧,讓我好歹走完這程吧……”
笑容從楚雲的唇角邊斂去了。
靜寂的冷色調和那張無表情的臉渾然一體——只有眼角邊綴著的淚痣突兀地跳脫著。
長著淚痣的人,這一生中註定要有許多眼淚。季彤忘記在那個相術攤上,聽那個江湖遊士說過。只是他們往往連哭都不能哭出來。所以只得把所有的眼淚,濃縮排這一顆痣裡。
“謝謝。”
待要推門進屋地時候,楚雲手觸在門板上,低低地又說了一次。
“啊,沒什麼。順路而已。”
“不,我是說今天……掌門那裡的事……”楚雲背對著季彤沒有回頭——季彤看不到他的表情。
“沒什麼,應該的,本來我是單劍組首席,這事也得管……”
“不,”楚雲把臉再側過去一點。“這件事本是衝著雙劍組來的。要我是你,我就不趟著渾水——我現在對掌門來說。是個雞肋;你卻正當年,他沒你不行,今日之事,若不是你,恐怕……”
“師兄。”
季彤把手搭上了楚雲地肩——話音嘎然而止。尖刻的骨節烙在掌心,微疼。
那一瞬間他們誰也沒說話。
然後楚雲向前一步,擰動了門鎖。
“師兄,你到底有多喜歡他?”
楚雲臨近門的時候,季彤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這是一個很突兀的句子,無論時間、地點,還是情形。
然而好像問得人和被問得人心照不宣地知道是誰,而且雙方竟都不是特別吃驚。
“這個啊,”楚雲輕笑一聲,扭回了頭,做無奈狀挑了挑眉,“其實,也沒有特別喜歡啦,”頓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比喜歡我自己稍微多一丁點兒,哈哈。”
一個佈滿整個臉,牽動每一塊肌肉,大型的充分的笑容,從瞳孔,直漾到下巴尖兒。
羞澀地,孩子氣地。
溫暖,而幸福。
月夜下,綻開了雪白的曇花。
房裡,槐楓睡得正熟。
楚雲換了睡衣鑽進被窩,翻來覆去幾刻之後,抱著被子坐了起來,向槐楓那邊望。
沒有燈。
槐楓地側顏,像隔著層砂紙,朦朦朧朧。
神使鬼差的,楚雲掀開被子下了床,光著腳,輕輕踩過冰涼的地面,走到槐楓床頭站定,低下頭,藉著視窗的幾縷微弱的月光,仔細打量著搭檔熟睡的面孔。
五年?
還是六年了?
超過一千五百個日日夜夜,他們幾乎不曾分開,出則同行,入則同室,寢食都在一處。楚雲清楚地記得這張臉上的各種表情:歡樂的、悲傷的、猶豫的、疑惑的、木然的……他甚至可以從眉間距離地微妙差別分辨出,那原因究竟是飯菜不合口味,還是劍柄咯了手……那麼多零零碎碎的片段,雜亂地堆積在記憶的房間裡。一開始回想,便像風吹起了塵灰,漫天遍野的都是各種形態常見不常見的槐楓……
仔細看時,才發現,面前這張安靜的臉,在不知不覺中,比起初見時,已經成熟了這麼多。
像是退潮之後露出了沙灘——少年的圓潤從這張臉上褪去了。留下了深刻的輪廓。
楚雲偷偷伸出右手食指,勾勒槐楓面上地線條:從額角開始。輕輕移到眉骨,移到鼻尖……
指尖和槐楓的臉,不過如薄紙般一線之隔,稍許一個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