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現身,還有那個跳船逃命的小廝,她明令眾人不準將今日船上發生的事告知侯爺。

崔黛羽當然曉得,訊息應該早就送到書房了,但當時小船離岸甚遠,岸上樹林裡的人看不真切,彙報也只會是個大概,自己便有很多轉圜餘地。

她照舊把龍寂樾送回西廂,然後直接去了書房。

崔放先在門口攔住了她,上上下下仔細察看了一遍,確認崔黛羽毫髮無傷,方舒一口氣,怒道:“胡鬧!”

崔黛羽知道他是在罵龍寂樾,咧嘴一笑,撒嬌著說道:“五叔消消氣,消消氣,我們鬧著玩兒的,他沒傷著我...再說了,有爹爹在,有五叔在,他怎麼敢呢?”

“諒他也不敢!”崔放重重“哼”了一聲,放崔黛羽進去了,又把書房門關上,自己守在門口。

書房裡的薰香掩蓋著藥氣,陽春三月仍然燒著炭籠,蒸得屋裡熱騰騰的。永璋侯難得沒有裹著毛皮毯子,許是剛服過藥,臉上泛著潮紅,有一種病態的精神。

崔黛羽也沒有像在人前那般親暱嬌憨,而是在書案前站定了,規規矩矩叫了聲“父親”。

永璋侯淡淡地道:“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嗯...那個...”崔黛羽眼珠滴溜轉著,尋找說詞。

“他不是你能隨意玩弄的人。”永璋侯微微皺眉,“你以前胡鬧出來的那些事,我就不提了,但這次不一樣,切忌引火燒身。”

“這個人我要定了。”崔黛羽抬起頭,目光精亮,露出一抹極嫵媚的笑,“從前那些人跟他一比,簡直就是泥巴,是破爛兒...父親,我只要得了他,就把那些面首都散了,您一直看不慣那些人,我就把他們統統趕走,只要他一個,行不行?”

“你養在外頭的那些人...”永璋侯疲倦地皺眉,厭惡地道:“都處理掉吧,別再讓我聽見。”

“是,是!馬上處理乾淨,絕對不留一個活口!”崔黛羽恢復了笑嘻嘻的樣子。

永璋侯擺弄著茶具,過了一會兒,淡淡說道:“玩一玩,也不打緊,只是別當真。我對你的將來,自有安排。”

崔黛羽撇嘴:“父親,我討厭那些世家子弟...”

“這由不得你。”永璋侯冷笑,“崔氏已經到了什麼地步,你還想獨善其身?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這道理還要我教你?”

崔黛羽低頭不語。

永璋侯輕嘆一聲,語氣放緩:“羽兒,你生在世族大家,既享受了常人享不到的福,就該承受常人不必受的苦,天道自然,損益平衡,任誰都是逃不過的。放心,為父定會盡力為你挑選一個如意郎君。”

“好,那你這次不許攔著我,我要——去江南!”

“最多一年。”永璋侯淡淡地道,“我也沒有更多時間,能讓你胡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