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修之道與自己並無二致。雙方從一開始接觸時的尷尬,到後來冰雪消融,乃至一處誦經祈禱,打坐修養,同食同寢,便如一寺同修。

數日之後,餘震漸緩,羅桑丹珠便去向班覺嘉措辭行,準備帶著嘛呢寺喇嘛返回五泉山。

班覺嘉措已心性大改,自從在山頂被宋澤當頭棒喝,又親自下令開啟寺門救了一眾格魯派喇嘛,多日來每每打坐靜思,常覺今日之自己已非昨日。

想自己年少時已從一眾喇嘛中脫穎而出,於佛法參悟天賦異稟。當年師父並非十分在意他的武學修為,而正是看重了他心地淳厚,頗有普度眾生之念,才傳下衣缽。

而自己多年來勤修不輟,深覺於佛性功法的造詣遠超旁人,便常以得道高僧自居,登高望遠,目下無塵。

時至今日,被一俗家青年厲聲詰問,卻張口結舌,無話可答,方驚覺自己早已深陷俗欲之中,貪嗔痴慢疑五毒俱全,更有因門戶之見而枉顧同修死活之心,實乃罪不可恕。

這與自己當初在佛前立意要普度眾生,委實南轅北轍。數十年來終歸是修為不足,一念之差,險些視人命如草芥,竟與妖魔無異。

班覺嘉措想通了此節,渾身冷汗直流,羞愧無地,及至打坐時跌下了蒲團,癱坐在地。他向佛像深深叩首,磕了無數長頭,痛哭流涕,難以自持。

現今羅桑丹珠前來辭行,班覺嘉措很是擔憂五泉山的情況,便勸他晚去幾日。二人正說著,宋澤忽然推門而入,只見他渾身破破爛爛、血跡斑斑,說道:“山下村子裡有幾個待產的孕婦,經此一劫動了胎氣,好像就要生了!他們無衣無藥,連一個安身之處也沒有,咱們不能見死不救,就讓她們都上山來吧!”

二人聽了皆是一怔,羅桑丹珠結口道:“這...這寺廟中豈可供婦人生產?”

宋澤深深一揖:“我知道大師的顧慮,但是現在事急從權,有違戒律之處,還請大師通融!”

羅桑丹珠忙託扶住他。

班覺嘉措站起身來,環顧四周,沉吟道:“後山練武場沒有遮擋,不妥...寺後的禪房多已毀壞,即便未倒,也不安全...如今最可行之處,唯有這座正殿了。”

羅桑丹珠驚道:“上師,你...你莫非要...”

班覺嘉措點了點頭,又面朝佛像,微微一笑:“見死不救,才是最大的忌諱。”

他走出殿外,對等候在外的幾個大弟子連聲吩咐:“去山下接產婦和災民上山,不論多少!將正殿和左右偏殿收拾出來,把能用的床褥都搬過來,不夠的就扯下經幡來用,佛像身上的披掛也可用,不必顧忌!將所有吃食藥物盡數取出,分與百姓,若有重傷或產後虛弱者需食葷腥,也要滿足,不必顧忌!”

多吉等人皆吃了一驚,面面相覷,不由得道:“師父,在佛前行此破戒之事,恐怕......”

班覺嘉措厲聲道:“先管活人,再說泥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