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地扭動了一下,雖是隨即恢復了正常,卻打破了她全身的冷靜,這就夠了,我揮揮手,讓她下去。

我無意識地看著她向門口走去,心裡有些沉重——只是一個丫鬟,我都要費盡心思地與之周旋,那她背後的人,我又拿什麼去對抗?“走得逍遙自在”,說這話的女孩好像離我已經越來越遠了……

忽地,我被一道目光刺得回過神來,冷冷的帶著幾分不屑——竟是菊喜。她恰恰對上我的眼睛,迅速收回目光,只一邁步,便出了門口。

我不禁好笑,想來她沒料到我會盯著她的背影,才會投來如此飽含“感情”的一瞥。剛剛的勉力自持,換來的卻是臨走的功虧一簣,我搖搖頭:“這丫頭!”這句話很適合我的奐兒填空。

果然,奐兒替我換上熱茶,撇著嘴說:“格格您太大量,她又懂得什麼規矩了?從前她拿眼角看人,是仗著您寵她;現下她卻還是誰也不放在眼裡,不過話說回來,咱們誰又想親近她呢……”我心下納罕,寵著她?芷洛就算再漠然,卻絕不遲鈍,怎麼會寵一個眼線?除非……

我急急地向慈寧宮走去。今兒個太后擺家宴,說是請了所有的后妃女眷,卻不知道葉子在不在列。真不知道那女人是什麼運氣,嫁人也就罷了,卻偏偏只是做了個側福晉,半點自由沒有不說,還要和一堆女人作戰;又白白地落在四阿哥府中,看現在這架勢,非但乾隆不能指望她生,讓她保住自己的小命就是好事了。

正在胡思亂想,已經邁進了慈寧宮,丫鬟把我引到正廳,只見雖是人已基本齊全,可太后未到,席也未開,一時間廳裡仍是人聲鼎沸。

我正抻著脖子亂找,忽地一個人拽住我,輕輕摟了下我的腰,果然是葉子!她笑眯眯地看著我卻不說話,我張大了嘴想按老規矩抱她一下,可這裡到底不是北京的大街,我只好按捺住心情,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

“好傢伙,總算不那麼瘦了。要不然可別來見我,我嫉妒。”我斜睨著她輕聲笑道。

她衝我吐吐舌頭,竟然不回嘴,仍是笑呵呵地,徑自拉著我就坐在一桌女人中間。

剛一坐下,我就感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我小心地慢慢地依次看過去,只覺得越看越暈——葉子的身邊坐著八福晉,正微微笑著看著我;她旁邊卻是十福晉,斜了我們一眼,便自顧自地和旁邊我不認識的女人說笑;我們正對面坐著一個年紀不輕的女子,身邊的那拉福晉和十三福晉都陪著她閒話,似也沒注意到我。

我根本不想再看不下去了,只把殺人的目光射向葉子。她悄悄地看著我,虛張聲勢地說:“喂,我是為了看你才費盡心思跟了那拉福晉來,你敢不陪我?”我咬牙切齒地瞪著她,哼著說:“陪!哪怕是什麼刀山火海油鍋,只要是你葉子拽著,我都陪!”她自知理虧,只是兀自作可憐狀。

看她那副樣子,我不禁噗嗤一笑,壓著聲音道:“不和你鬧啦。得,不就是女人麼?只要咱倆一起,任誰都得給爺兒讓路!”她看我故作兇惡,撇著嘴說:“就你?你這半輩子和人吵過架麼你?我看還是得我保護你,你就放心吧。”嗯?這傢伙返過勁來了是不是?我剛想悄悄掐她一把,只聽得有人宣道:“太后駕到!”忙起了身和眾人行禮。整個大廳忽地靜下,太后在主位落座,笑道:“說了是家宴,快都坐了吧,別拘了性子。”太后的家宴的確講究不多,一時眾人歸位開席,言談聲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