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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奴,現在是甚麼時辰了?」

「申時一刻。」綠奴倒了杯熱茶放到先生床邊,又替他掖了掖被角,「是不是剛才前面鬧的聲音太大了,把先生你吵醒了?」

「不曾聽見。自然醒。睡的可舒服了。」蘇提燈笑了笑,故意在錦被裡面挽了挽袖子,把剛掖好的被子弄的亂亂的,這才安分點伸出手去拿茶杯。

綠奴蹙眉,就知道先生安分不了幾天,看這副蹭亂了被單的樣子,他是不打算再安分待著了!因此綠奴待著他家先生剛把茶杯放到床頭櫃上,打算掀被起身的前一秒伸展開四肢撲到了床上。

蘇提燈哭笑不得,隔著被單撓綠奴癢癢,也不急著提出自己的種種要求,先開口繞了句別的,「前面怎麼鬧了?」

綠奴抿嘴,先生要是也去湊熱鬧,那豈不是辜負了薛大哥之前囑咐的種種,不說,打死也不說。

「來客人了?」蘇提燈轉了轉眼睛,自己開始四下推測起來。

綠奴繼續不說話,只是死死的扒在床上,絕對不放他家先生下床。

「薛掌櫃一定是死了。」

「啊?!」綠奴大驚失色抬頭。

蘇提燈神色淡然,單手蹴著下巴目光幽遠的看著窗外,那一片屬於自由的天地,繼續淡定分析道,「你瞧,他說他最晚兩天後來,你也知道他那個性子的,是絕對不說謊的,跟你家先生我不一樣。可這都第三天下午了,他還沒來。他一定是死在路上了。」

「……」綠奴無語了半天,想了會兒,還是忍不住小小聲埋怨道,「先生……你,你積點口……」

蘇提燈眼疾手快的捂住綠奴的嘴巴,挑眉瞪眼,「你倒還記著我是你先生?當初在南疆救了你的是我,不是他薛甚麼東西的?」

綠奴瞪大了眼睛,心說先生吃甚麼槍藥了不曾,怎麼一醒來跟變了一個人似的,怎麼這麼仇恨起薛大哥來了。

他不知道,是蘇提燈把心態再度平復下來,然後細細梳理了一大堆事,這才得了個好覺。

也正因為不知道,於是聽得先生那麼借自己埋怨薛大哥,於是愈發覺得好像確實是自己太聽薛大哥的話了,可是薛大哥說的沒有不對嘛,先生又沒有武功護體,哪怕會蠱術還十有八九動一次就被反噬一次……他也是為了先生好。

「唔……唔唔唔……」

蘇提燈鬆了手。

「可是先生你身體不大好……薛大哥一定是叫甚麼事纏住了才沒趕回來。倒是沉公子,明明可以不走的,還要走。」綠奴雖然嘴上還在埋怨,但是早已抬起了胳膊腿的,下了床,不再壓著他家先生那床被單了。

蘇提燈挑眉,乾淨利落的掀了被單下床,也不要綠奴扶,單腳蹦到了桌邊,撐著桌子伸展了一下手腳,好似前兩天夜裡吐血的壓根不是他一樣,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淡定道,「沉瑟也一定是死了。」

又蹦到窗邊,推開窗戶深深吸了一口新鮮口氣,再度仔細品了品這幾句話,像是想起了甚麼似的,「綠奴,你快點磨墨,我要把它們寫下來。」

「啊?」綠奴沒反應過來先生是要把甚麼寫下來,等著聽到蘇提燈嘀嘀咕咕的走到桌邊時,他就徹底哭笑不得了,他家先生……欸,簡直就是個小孩子!

蘇提燈單手拿著筆,單手按著紙,認認真真寫道——

薛黎陷說他最晚兩天後來接我,結果他沒來。我想了想,他一定是死在路上了。落款還龍飛鳳舞的簽了個蘇提燈。

寫完還認真的吹了吹,爾後又蹙了蹙眉,「你去問問公孫大哥有硃砂沒,我蘸著硃砂寫比較好,聽說這種洩氣的事口頭上說說不如寫著更管用,畢竟你說的話興許隔牆有耳呢,萬一叫哪個正淵盟的聽見了豈不是要殺了我,這樣寫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