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憑藉這條線索得知弓弩手的來歷。她邊想邊將兩枚箭頭用布包了,收入懷中。

雨天挖土比晴天多費些功夫。將水道斯埋好之後,莫熙輕聲道:“現在沒有人會來吵你睡覺了。”

她走到那具被扔出馬車的屍體旁,將體態肥胖的屍身翻過來仔細觀察。看面相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面板細膩,無鬍鬚。莫熙聯想到一種可能,伸手驗了驗,果然。再看他衣衫,略顯凌亂,明顯已經被人搜過身。暗自猜測道:也許有什麼能表明他身份的東西已經被那夥盾牌搜走了。為免疏漏,她再搜了一遍,果是毫無發現。

她再大略掃視過場中屍體,這次組織安排參與行動的二十人都是一流高手,方才一場血洗下來,少說也已折損過半。莫熙在眼前這個屍橫遍野的修羅場轉了一圈,拾起騎士用的短刀試了試,不說削鐵如泥,卻也鋒利異常,於一個馬隊而言,實在算是極少有的精良裝備了。她暗自尋思著:弓弩手跟鏢隊的來歷都絕非尋常。只是這趟鏢保的到底是什麼,值得雙方人馬投入如此之大?

環視四周,見再無遺漏,莫熙才回到事先藏身的樹上,換下一身染血勁裝,轉眼間又變成了個普通至極的女孩子,在城門落鎖前從容不迫地回到了金陵城內。

莫熙回到自己的小院,洗漱一番後便取出方才從街上買的兩隻烤雞,不等她吹哨,白尾海雕已經從高空俯衝而下,向她湊過來。

莫熙摸摸它的頭笑道:“看你著急的樣子。這一整隻都是你的,沒人跟你搶。”

海雕像是聽懂了,收了雙翼,落在地上,學著莫熙的樣子蹲下來,一雙小眼卻仍是緊緊盯著莫熙手中的烤雞。

莫熙笑道:“還是唐門伙食待遇好吧,非要跟我回金陵。這下後悔了吧。”一頓,她又道:“那傢伙讓我給你取名字,你說你叫什麼好呢?要不我寫信去問他好了。”這一句她說得甚輕,也不知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海雕聽的。

淡淡月色中,一人一鳥對坐進食。

夜深人靜。

莫熙忽然聽到有人在院中走動,一骨碌爬起來,奪門而出。

只見銀色月光裡,顧安立在櫻花樹下,笑著柔聲問她:“我都把命給了你,你卻為何這麼快就將我忘了?”不待她回答,顧安便走過來輕輕摸著她的頭道:“別這樣,我見不得你難受的樣子。你知道的,自我九歲認識你開始,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無有不允。這次也是一樣。你喜歡他,我自然會放你走。只是你喜歡了別人,我心裡說不出有多難過,只能強迫自己忘了你。你別怪我,別怪我。”

莫熙見他轉身離去,便想將他留住,可顧安的身法竟是前所未有地快,莫熙怎麼都追不上,她想讓他等等,卻怎麼都喊不出聲音。急得出了一身冷汗。

忽然,她猛地坐起身,才發現方才是一場夢。身上冷汗浸溼了裡衣,在初春的夜裡竟然有些寒意透骨的意味。

莫熙回想起她十三歲那年發生的變故。那時組織忽然宣佈要採取優勝劣汰制的內部考核。昔日朝夕相處的夥伴必須進行殊死對決,配對由抽籤決定,兩人之中只能有一個能活著出師。根據遊戲規則,那是一場註定不死不休的爭鬥。

莫熙記得那是一個無數場春雨之後少見的豔陽天。她當時只有一個念頭,是誰都好,是生是死都好,只是不要是顧安。所以當她親手抽中顧安的號碼時,幾乎都要以為這是一場命中註定的殘酷。後來的無數個夜晚她想:命中註定上天要她親手奪去自己此生唯一溫暖。

緊接著的那場決鬥,在拔劍的一瞬間,她腦中一片空白,再下一個瞬間,顧安已撞上了她的劍尖,鮮血飛濺,染紅了彼此的春衫。他笑著對她說:“你要活下去,連我的那份一起活。一定要活著 ……”

自此以後,每每看到春日紅花,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