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霍然沒來由的心生懷疑,卻仍不動聲色,“我是紀霍然,她的客戶。如果她有電話進來,請她立即與我聯絡。”話落,他面不改色地收了線,端視著立於另一旁的葉彤,兩人像陷入一盤難分勝算的棋局中,誰也沒開口說話。

將一切都盡收眼底的葉彤,臉上依然是一片平靜,彷彿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的冷靜自若,反倒讓紀霍然亂了心緒。

難道,真的是他多慮了?小彤與葉可珞確實是不同的人?

始終冷靜睇著紀霍然的葉彤,除了佩服他的冷靜與理智外,對於她的身分是否因此曝光,反而不是很在乎了。

現在的她,只想放下一切,好好享受這得來不易的寧靜。真相終有大白的一天,但不是現在。

對於他的懷疑,她只是微笑以對,既否認卻也不想承認,套句郝思嘉的名言——一切都待明天再說吧。

“你要不要趕緊打電話給你的家人報平安,之後我們再到外面走走,我想給你個驚喜。”她仿若局外人,只想把握當下。

紀霍然迷惑地望著她,“嗯。”才一開啟通話器,就有電話進來,“我想它是找你的吧。”俊容下閃著異樣的光芒。

葉彤從容接下話機,悠悠喟嘆,“喂。”她這支大哥大隻有一個人知道,現在想躲也躲不了。

那端低壓壓的聲音忽如鬼魅般的颯冷,“你身邊有人。”彷彿是自問自答,又似乎威脅。

“嗯。”森冷又罩上粉頰,卻不想多說。

“送他走!”逼迫的口吻夾著地獄來的寒凍。

“你忘了,我正在休假?”她的聲音持平,但語氣中的堅持不容挑戰。

“送他走!”男子的霸絕一如雪崩,勢不可擋。

“為什麼?”她不甘示弱地反問,鋒冷的語調一如刀刃,犀利無比。

不久之後,那端只傳來妥協的嘆息聲,“送他走。”虛弱的命令,傳出他的無奈,偏又執意。

“我會考慮。”這算是她最大的退讓。誰教……他們的關係“特殊”。

收了線之後,她以極快的手法,在大哥大上動了手腳,又交還給紀霍然,“換你打了。”

“謝謝。”他意味深長的盯著她,才一撥電話,惡言再起,“拜託,這是什麼雜牌貨,竟然又壞了!”“壞了?”葉彤白玉雕琢的容顏,瞬時揚起不可思議的神采,“待會兒我再修修看。”她說得極為真誠。

紀霍然迷惑了。

她這個“認真”的神情,究竟是真是假?

憑良心說,他實在懷疑是她動了手腳。

她卻不容他多心,輕鬆地推著他乘坐的輪椅,往庭園走去。

“走,我帶你去欣賞一場舞蹈吧。”只有這麼做,他們才能享有短暫的寧靜。算是她的私心吧!“你不是說,我哪兒都不能去嗎?”

“就在這裡。”她看著滿園楓紅片片。

“這裡?”哪來的舞者?他沒好氣地笑道,“看楓葉跳舞不成?”

她勾著慣有的淺笑,“學藝術的人形容詞用得這麼糟,應該說是看楓紅揚舞。”

“我是個生意人!”他賭氣道,但卻不得不承認,她用的辭,真的比自己好上十倍。

“是,你的確是個生意人,但卻是個有藝術細胞的生意人,否則我也不會站在這裡為你舞蹈。”

“你?”

就在他愕然之際,葉彤已經放開他,向一片楓紅中飛舞了去……

夕陽霞光,深秋楓紅,葉彤的輕盈身姿像只北雁逐漸向黃昏飛揚,或上或下,忽左忽右,那抹橙菊的身形,驀地佔滿穹蒼。

最美的是,她裸足而舞,足裸上方墜飾叮叮咚咚的聲響,伴著秋風的合聲,以天為燈幕,漸層加強舞姿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