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手補;

新舊恨,從頭數,

挽狂瀾作箇中流砥柱。

剿絕天驕申正義,掃除僭逆清妖盅。

躋升平,大漢運方隆,時當午。

黃河如泣如訴,諦聽著將軍的吟哦,作為後死者,他知道肩上有生者和死者雙重的責任。

我知道,戰爭意味著死亡,戰爭意味著悲愴,沒有什麼是不付出代價的。我一直思索著後死碑的漫漶,心有不甘但又無可奈何。日本人在南洋為自己的戰死者立碑的時候,和我們的將士立碑的心情大同小異,但很多的日本人的碑碣留下來,受到很好的圍護,有鮮花,有祭奠,而那漫漶的後死碑,如今連二十八名戰士的名字也不完全,這無疑是我們心中和歷史的痛。也許很多的時候,在找不到擔負責任的時候,我們才感到自己的責任?

也許,我們這些後死者在發現了歷史的欠缺後,才終於感到我們有負於歷史,愧對那些死去的先人?

記得彌爾頓寫過的莎士比亞的碑銘:我的莎士比亞,他的遺骨自有光輝,何必我們累月經年、辛苦雕成縱橫石碑?他那神聖的衣冠遺物,用不著什麼高冢,何必築起金字塔,尖頂高聳星空?

那些戰死的冷娃,因為他們的死,為國捐軀,讓我們感到他們在褪下莊稼人的粗布衣服時的憨厚,在行軍中的種種的插曲感到了親近,所有的瑣屑已不再是瑣屑,所有的平凡已不再是平凡,他們昇華為我們民族前行時候暖暖的細節。

他們既需要石頭的碑銘,更需要的是活在後之來者的心中,如果,後死者忘卻了他們,這樣的後人的作為是可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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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湮滅的悲愴(1)

人們常說應當選一個蓬斷草枯的季節憑弔古戰場,應當選一個風悲日曛的天氣讀李華《弔古戰場文》,外在的天色與內裡的心情往往契合。“往往鬼哭,天陰則聞”,在“黯兮慘悴”、“凜若霜晨”的肅殺之中,就有一種銘骨般的搖撼。

我是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看到這張照片,那是在葛先才將軍的*《長沙。常德。衡陽血戰親歷記》裡。衡陽孤城喋血達四十七晝夜,傷亡官兵達一萬五千餘人,其中殉國者六千有餘。抗戰勝利後,葛先才將軍奉命收拾官兵骸骨,他的願望是不使任何一根忠骨暴露荒郊。但經過六十餘人起早歇晚工作了四個多月,共得忠骸三千餘具。葛先才將軍差不多每天都是一邊流淚一邊工作。他想這“古戰場”並不“古”,不過一年半之前,這些“古人”都是生龍活虎般的戰鬥夥伴。如今這“古”戰場已經荒草沒頭,鏽損的槍支、彈殼、炮彈炸彈破片……遍地皆是,慘白色的骸骨東一堆西一堆,橫七豎八,零亂的、隨意的,似乎被人不屑一顧地棄置在那裡,而草長得最高最茂盛的地方,也必是骸骨最多的地方!不過一年半之前,這些骸骨都還是國家的好男兒、父母的愛子、春閨的夢裡人。將軍想敵人的槍彈、炮彈、炸彈沒有“碰”上自己,否則,將軍說今天又不知道是誰來撿我們的骸骨了!

我說的是將軍把三千頭蓋骨一排排擺起,一層一層。平時的骷髏,在這裡感到的不是恐懼不是驚怖,而是震撼與慘烈。這些清洗乾淨的頭蓋骨堆砌得如牆如壁,手、腳的骨頭和肋骨,都放兩邊,如槍如戟。將軍在為這些頭蓋骨安葬的時候,留下了一張黑白的照片,三千頭蓋骨的照片,這些頭蓋骨依偎著,如一具具不屈的魂靈。將軍為這些骸骨照片寫註釋時說:“一部分因埋葬較深,挖出後屍體尚未完全腐化,一些屍體中還有少許子彈。因不能取出,又覆土掩埋。還有一大部分忠骸因無標記,埋葬地點不明,無從收集。不少骨頭被敵炮彈擊破者,均在左邊雜骨堆中。”多年過去了,如今那些骸骨已不存在。我曾在一個秋日到衡陽去過,作為後人憑弔古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