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穿上衣服,於是兩人立即走開了。

① 跳背遊戲,一個弓背面立,其餘人經過助跑後以雙手撐其背,分腿一躍而過,類似體育活動中的跳箱。

他們回到法蘭克福已經很晚。

“家裡要罵我了,”愛彌兒分手時對薩寧說,“反正讓它去!我到底過了這麼美好,這麼美好的一天!”

薩寧回到自己的寓舍後發現了傑瑪來的條子。她約他會面——明天,早上七點,在法蘭克福環城的一個公園裡。

他的心多麼激動啊!他是何等喜悅,因為他無可抗辯地服從了她的要求!天哪,它預示著什麼……什麼又不是它所預示的——這前所未有、獨一無二、沒有可能——然而無可置疑的明天!

他的眼睛盯在傑瑪的字條上,寫在紙條末端的字母G,她名宇的第一個字母的修長秀美的尾巴,使他想起了她美麗的手指,她的手……他想,他還一次也沒有用嘴唇接觸過這隻手……“義大利女人,”他想,“卻同有關她們的傳說相反,是既含羞而又嚴肅的……傑瑪更是不用說了!女王……女神……處女般純潔的大理石雕像……”

然而這時刻必將會來到——並且為期不遠了……

那一晚在法蘭克福有一個幸福的人兒……他睡了;但是他可以用詩人的語言對自己說:

“我睡了……然而多情的心靈沒有睡……”①

① 引自俄國詩人梅伊(1822…1862)澤自聖經歌曲《猶太人之歌》的組詩第五首。本小說中作者的引文稍有出入,應是:“我睡了,然而我那多情的心靈沒有睡。”

心兒跳動得如此輕微,宛然貼近花朵、沐浴著夏日陽光的飛蛾在搏擊著翅膀。

……

二十七

薩寧在五點鐘醒來,六點已經穿好衣服,六點半到公園裡,在傑瑪條子裡所提到的小亭子周圍來回踱步。

清晨是寧靜而溫暖的,天色灰暗。有時使人覺得天好像就要下雨的樣子;但是伸手探去卻絲毫感覺不到,只有看著袖子的時候才會發現有玻璃珠那樣細微的小水珠的痕跡;然而就連這些小水珠不久也消失了。一點風也沒有——似乎這世界上從未就沒有過風似的。任何一點兒聲音都飛逸不開去,而在花四周繚繞不絕;遠處有一團白茫茫的霧氣在逐漸變濃;空氣中瀰漫著木犀草和洋槐花的清香。

街上的店鋪尚未開門,但已有行人;有時有一輛孤零零的馬車在路上轔轔而過……公園裡並且闃無遊人。園丁用鐵鍬不慌不忙地清鏟小道;還有一個老態龍鍾的老太婆,穿著一件呢制的黑雨衣,搖搖晃晃地穿過林蔭小道。薩寧無論如何決不會把這個病弱的老人當作傑瑪的——然而他竟心裡一陣緊張,眼睛注視這個徐徐遠去的黑點。

七點了!鐘樓的鐘已經敲過了。

薩寧停下腳步。莫非她不來了?一陣冷顫突然沿著他的肩背流過。一會兒又在他心裡產生了同樣的冷顫,不過已經是出於另一個原因了。薩寧聽到他的背後有輕微的腳步聲和婦女服飾的輕微的窸窣聲……他回過頭去:是她!

傑瑪沿著小路從他後面走來。她穿一件灰色披肩,戴一頂深色小帽。她向薩寧投過一瞥,向旁邊轉過頭去——及至趕上了他,又迅步從他旁邊走過去。

“傑瑪。”他說的話勉強聽得見。

她對他輕輕點一下頭,繼續朝前走去。他跟著她走。

他的呼吸斷斷續續,腳步也不大自然。

傑瑪從亭子旁邊走過,拐向右邊,又走過一個小淺水池,那裡一隻麻雀在忙忙碌碌地拍打水面——終於走到一個種著一叢高高的丁香樹的花壇後面,在一張長椅上坐下來。這是個安適而隱蔽的去處。

一分鐘過去了——但是無論是他,還是她都一言不發;她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