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短褂,腳蹬草鞋的兵丁正頂著細密小雨向北開進。這些兵丁有端著火槍的,有揹著弓箭的,還有扛著長矛的,裝備紛雜,行軍佇列也凌亂不堪。

掃視這支綿延十多里的長長佇列,大燕三皇子年斌喜憂交加。喜的是父皇和二哥在薩爾滸始終沒有進展,自己這支朝鮮軍很有可能先進盛京。憂的是韓再興的紅衣已逼近遼陽,萬一紅衣要對他不利,他麾下的朝鮮軍雖有六萬之眾,真正頂事的不過是五千火器軍,在紅衣面前不過是土雞瓦狗。

至於滿人,先不說滿人已是喪家犬,鄂爾泰糾結起來的精悍敢戰之軍必定全壓到了薩爾滸城,否則絕不可能將父皇的三萬大軍擋住,在他之前,怎可能還有能戰的滿人大軍……

“朝鮮、海參威,都是我一手經營出來的,甚至連二哥你的朝鮮妃子,都是我幫著討的,你就一直領軍而已,憑什麼以為自己必定會壓在我頭上?”

這個念頭如毒蛇一般,跟往日一樣,又悄然鑽入年斌心間,想到自己有左未生支援,父親身邊還有左未生的兒子,自己的密友左志彥幫村,年斌微微笑了。

“加快速度!直入盛京城,絕了滿人根!”

年斌揚聲呼喝著,部下們轟然應諾。

這一聲喝連綿許久,一直沒有停歇,年斌和眾將還以為是兵丁情緒高漲,正呵呵微笑時,笑容驟然僵住。

急呼、哀呼、慘呼,混雜在一起,自前方數里陣陣傳過來。

“@¥¥%%%思密達——!”

“滿##¥%思密達——!”

饒是精通鮮語的年斌,聽了老半天才猛然驚醒,滿州人伏擊!

年斌魂飛魄散,怎麼可能?這不是在下雨麼!?

連山關外,武衛軍前翼總統阿桂策馬急進,雨水刷在臉頰上,將他那過於年輕的稚氣洗脫,就只剩下一層堅如金石的氣息。

“忘了我們滿州人的勇武麼!?不止紅衣能在雨天打仗,我們滿州人也能!”

他揮著馬鞭高聲呼喊,馬鞭前方,是數路步騎潮湧而出,正狠狠撞入朝鮮兵的行軍佇列中。!!!

第九百五十章 草河大捷,清鮮歸舊義

() 阿桂是直隸總督阿克敦之子,早前英華北伐,太后哀社稷時,他就自請領軍攻塘沽。考慮到其父已決意守北京城,總得留下一家血脈,太后就遣他領豐臺大營,護送滿人北遷至盛京。

到盛京後,阿桂又向鄂爾泰力請領兵拒敵,鄂爾泰就委他為武衛軍前翼總統,整編豐臺大營和遼陽大營的旗兵,負責遼陽一線防務。

作為新生代滿人精英,阿桂不僅心懷衛護滿人族脈之志,還開明好學,對抱守滿州騎射的守舊派滿人格外痛恨,認為是他們的頑固壞了大清社稷,連累滿人面臨滅族之災。

自曉事起,他就如飢似渴地鑽研英華軍學,還受英華聖武會和天刑社的第九百五十章 草河大捷,清鮮歸舊義啟發,與高晉、哈達哈、班第和兆惠等年輕一輩滿人將領結成滿州皇武社,鄂爾泰建武衛軍,將這五人一併拉來,分任各翼總統,五人由此也有了“滿州五虎將”的別名。

此時武衛軍左右翼的高晉和哈達哈在薩爾滸城與偽燕主力血戰,後翼總統班第駐守錦州,確保遼西走廊的暢通,中軍都統兆惠守護盛京大本營,而肩負起遼陽防務的就是阿桂這一路人馬了。

他這一面壓力最大,不僅有英華韓再興的第七軍,包括兩師一萬多紅衣和至少三萬韓軍,還有偽燕三皇子年斌統領的六萬朝鮮軍,而他的武衛軍前翼就一萬四五千人,裝備雜亂,訓練不足,唯有一腔忠誠熱血。

武衛軍官兵大部分來自滿州八旗以及錫伯、打虎兒(達烏爾)、赫哲、鄂倫春等“新滿州”各族,而阿桂統領的前翼連漢軍旗人都不要,更不提漢軍綠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