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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收繳《大義覺迷錄》,以及所有與曾靜案相關的書卷,但有私藏,交有司重責,絕不輕怠!”
跟早前雍正,隨後光緒上位不同,弘曆是靠著三方強援得位的,因此他對龍椅沒有太大的危機感,從來都雍容溫和。之前半年更是沉浸於宮闈,不怎麼理政,讓一殿臣子都沒太覺出這位年輕皇帝的帝王氣概。
而眼下這一沉聲宣諭,終於讓眾人有了感覺,龍椅上坐著的好像不再是傀儡,至少不完全是了。
“吾皇聖明!”
跟剛才為多爾袞多鐸平反時的反應不同,此時卻是張廷玉等漢臣真心實意地叩拜高呼,這一天他們已等得太久了。
不管大清的大義是什麼,大義都該是皇帝,是朝堂定論之事,這不是鄉野小民能摻和的。從古至今,沒有誰像雍正那樣,認真地跟天下臣民爭論大義,由此將宮廷和朝堂運作清清楚楚展示給天下。
就因為雍正搞什麼“大義覺迷”,讓一國人心崩離,大清今日淪為南蠻侄國,雍正即便不是罪魁禍首,也是推波助瀾之人。
“請誅曾靜,以謝天下!”
張廷玉更高聲呼道,他可沒忘雍正背後,還有一個罪魁禍首。
當年曾靜案起後,不管是朝堂還是民間,但凡心懷聖賢,堅守理學之人,都堅持曾靜當死。可雍正為推行他滿漢一家的大義,硬生生留下曾靜的徒弟張熙的命,還代兩人向朝野討命,說他們不過是被南蠻蠱惑,在他的教導下已幡然自新,懂了君臣大義。
現在乾隆皇帝重新調理大清的大義,在皮面是君臣大義,在內裡則是滿主漢奴,滿漢一家用來糊牆,重歸康熙時代的軌跡。滿漢有別這無所謂,只要守住君臣大義的皮面就好。
而要將滿主漢奴的君臣大義跟滿漢一家的君臣大義區分開,從重處置曾靜就是一個強烈的訊號。這能讓一國朝野都知道,今上的路數跟雍正不一樣,漢人還是漢人,滿人還是滿人。
弘曆點頭道:“准奏……”
保定府一處民宅裡,一個老頭正奮筆疾書,一群號衣兵丁擁入,領兵者是一位四品文官。
文官幽幽道:“曾靜,皇上召你去京城……”
曾靜懇求道:“知府大人,容小人臨摹完這一遍好麼?先皇著述,曾靜已摹到三百三十二遍,這一遍完,也許就能悟得先皇大道……”
知府再忍不住,鄙夷道:“大義覺迷錄?你摹一萬遍也沒用!你以為今上召你,是去奏對滿漢一家的君臣大義麼?錯了,今上是要誅你以謝天下的!”
他吐了口唾沫:“滿漢一家……呸!那就是個迷夢!曾靜,你該夢醒了!”
曾靜驚得無以復加,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道:“先、先皇親口赦了我的罪!”
知府哈哈一笑:“先皇免你死罪,是先皇仁心,今上誅你,是今上不忍先皇仁心被汙!”
曾靜眼珠子轉了好幾圈,都沒明白這說法的道理。乾隆皇帝,推翻他父皇的定論,要殺已赦之人,還是尊重他父皇?
見他還一副要辯難的神情,知府皺眉道:“雷霆雨露都是皇恩,還需要向受者解釋嗎?”
曾靜渾身都失了力氣,癱在地上,痛苦地道:“殺曾靜是小事,可這君臣大義之後又到底是什麼呢?沒有滿漢一家,又何來君臣大義呢?”
知府昂首再重複道:“這需要向爾等小民解釋麼?”
山東青州府,寧遠大將軍行轅後堂,左未生放下邸報,低低嘆道:“今上終究是聰明人,已經知道,大義絕不容議,更沒必要向朝野解釋了。”
年羹堯已兩鬢斑白,額頭皺紋密佈,他冷笑道:“這不是今上聰明,而是今上背後有聰明人。更加之這大清只有自保之心,無進取之志,當然也就沒必要解釋了。”
左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