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自己撞上了一個往日忽略掉的大問題。

青田公司的農社有兩千七八百畝地,其中有六七百畝是李莊每戶兩三畝的口糧田,剩下的都歸攏到農社裡集體管理,由農社僱傭的僱工,其實也就是公司內部的閒散人戶耕種。李肆將這些田分包下去,每個僱工掌著十多畝田,僱工除開固定的薪水,還以收成狀況來評定津貼,薪水和津貼大概是一半對一半的比例,這是李肆結合責任田和公司職員的jī勵機制做出來的辦法。

可現在林大樹的報告顯示,這辦法顯然沒有調動僱工的積極xìng,因為那包田終究不是自己的,收成好壞沒對生活造成致命影響,僱工都以sī心角度出發,認為那津貼不過是水中月,反正做多做少都有那份固定薪水拿,自然不會太上心。他們更願意把時間和jīng力在自己的田上,就算只有兩三畝,cào持好就是自己的。不少人兜裡有了餘錢,甚至到外面去買田種。

這就是所謂的xiǎo農思想麼?

李肆暗自皺眉,前世他也算是農家子弟出身,更在記者工作中作過不少農村方面的採訪報道,對這東西也算有些瞭解,但是……就這麼頑固嗎?

“四哥兒,你終究還是不懂農事,這可跟工坊裡做活不一樣。”

看來林大樹也覺著李肆的包田法有問題,見李肆有了思量,也直言不諱了。

“關鍵點在哪裡?”

李肆確實不怎麼懂農事,他很虛心地請教。

“工坊裡做工,就算風險再多,東西也會一點點在眼皮子底下nòng出來,而且工日好算,勤沒勤力,一眼可見,可農事就不一樣了。田……就像是咱們農人的……”

林大樹看向莊子外的廣闊田地,悶了好一陣,才找出了一個比喻。

“就像是咱們農人的兒子,每一季你都得親手護好它,隨時喂著,隨時打理。添féi除草驅蟲,還得望著天日風水,幾個月下來,才能見著收成。”

林大樹越講越流利,李肆也越聽越認真。

“所以如果田不是跟自己的日子完全掛上,農人是不會想著投上滿腔心血的,就像是養著別人的兒子,就算再親,也總覺得隔了一層。四哥兒你的包田法其實已經考慮到這點了,農社的僱工,也就跟咱們之前的長工一樣。可大家還有自己的口糧田,四哥兒給的固定薪水也跟長工差不多,大家自然就更上心自己的田。”

這可真是個問題,土地和農民,華夏大地的根脈,李肆沒了言語,沉思良久,毅然做出決定。

“拆了農社,把田發賣出去!”

其實有緩和的解決辦法,比如取消固定薪水,全改為津貼,或者把那塊田相當於佃種一般分給僱工。可這麼一來,農社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還不如直接把所有權也轉移出去。

對這田地問題,李肆以前世的經驗來看,就不能隨便大折騰。以本心論,他要的是捲動,而不是鏟動。當他確立了以資本攪動滿清這壇醬缸的時候,也決定了他沒辦法在土地上同時下手,事情畢竟只能有一個。

最初他創立農社,也是抱著試水的心態,以企業化集約耕作,來試試能不能把農人們組織起來,如今這還沒下水,就顯出了致命缺陷,畢竟沒農業機械,還是得靠人種田,而且田少人多,也沒辦法學著歐洲人那樣輪耕休田,走農莊路線。

如果將他的青田公司比作政fǔ的話,現在看來,他這政fǔ的手伸得太深,基本是在搞土地國有化。而這路線,即便是在xiǎoxiǎo的李莊,也出現了難以把握的問題,還不如放開這隻手,也能少承擔一些責任,畢竟土地不是那根“攪屎棍”。後面要走什麼路線,到那時再看吧。

最終李肆決定,不再將田地統一管理,統一僱人耕種,而是趁著chūn種前發賣給具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