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春肯定在鳥北道里設下了伏兵!李世邦泡在廣州府裡,腦子也泡成了豆渣,對這楊春太輕視,連這點兵理都忘了。他心急想要立功,就讓著他去!”

軍隊正在開拔,提督大旗前方几裡處,督標號旗也在迎風招展。對著手下憋紅了臉求戰的參將遊擊守備們,施世驃正沉聲訓斥著。

“再說兵家之事,多算多勝,我把白道隆的一個營放在西邊,也是防備楊春自橫石塘側擊,雖然說稍通兵理就不會這麼做,可越是大戰,越要謹慎持重!”

說到這,中軍提醒著施世驃:“軍門,那個營是之前被楊春敗過的殘部,還混著英德縣的練勇,楊春真要從橫石塘側擊,他們可擋不住。”

施世驃冷哼道:“那個營的代管是新拔起來的蕭勝,楊春要真在橫石塘,他到底是隻會擺花架子,還是真有本事,正好可以看看。”

他勒馬停步,周圍的部下趕緊也拉住了馬頭。

“我也不指望他能擋住,能扛上一兩個時辰足矣,要搏前程,那就得有被當作棋子犧牲的覺悟!”

說話間,北面號角悠揚,如潮的人聲隱約響起。

“賊匪出現了!就在北面,遮山蔽嶺的,足足有兩三萬!”

矮個子張應催著矮小的川馬回到了李屋,氣喘吁吁地報告著。

“督標後營和左營在前,施軍門的中營和右營在後,正朝北面逼壓而上。我在四五里外就被遊騎給擋住了,不讓過去,訊息還是從他們那打探來的。”

張應的報告讓李肆頗感新奇,他可不是那些回到古時就無師自通,搖身一變成了名將的宅男。雖然之前也有寨堡突襲和莊子保衛戰的經驗,可那都是小隊規模,像眼下這場數萬人的大戰,他完全沒有概念,每一個細節他都不願放過。

“我入他孃的……”

蕭勝氣急攻心,跳腳罵著。憋了十幾年,眼見著大戰已起,他卻被丟到一邊涼拌了,讓這個平素很沉穩的鳥槍把總也罵起娘來。

“讓大家列陣吧,別想著北面,萬一楊春真從西邊橫石塘出現了呢?”

李肆懶得管他,正好趁著這機會演練一下才好。這場大戰就算沒有實戰機會,也要利用這實戰氣氛,儘快提升自己和手下的專業素養。

“但願你的烏鴉嘴這次也能管用……”

蕭勝心裡燃起了一絲希望,可也僅僅只是一點火星,他垂頭喪氣地釋出了列陣的命令。

英德縣城以北是大片丘陵,零星溪流小河將丘陵分割得零零碎碎。他們所在的李屋地形也很複雜,北面是光禿禿的橫石塘山脊,過不了大隊人馬。南面是一片池塘匯聚而成的水鄉。中間這兩三里地還有走向亂七八糟的河道,就李屋這一帶是舒緩丘陵。他們守在這裡,就能掩護督標和提標的側翼,楊春真要側擊的話,不擊垮他們這個營,就必須向南繞道,或者向北翻越陡峭的橫石山。施世驃這一隨手佈置,也絕不是隨心而為。

“善借地利是名將必備的素質……”

李肆不是劉邦,可以有一堆名將等著自己去用,他必須先將自己培養成名將。光靠利器可贏不了戰爭,真要造反,這個時代的綠營兵也不是遇敵即潰的豆腐渣,至少不全是。瞧著廣東提督施世驃這老練手段,現在給他塞兩千燧發槍兵,他可不敢拍胸脯說絕對能打敗施世驃。

陣勢以李肆和蕭勝所在的高丘之下展開,分為四部分,左右兩翼是以各一門劈山炮為中心聚起的刀牌弓手陣。中間是一個六排鳥槍陣,每排二十人,正面有六七十米寬。雖然都是綠營兵裝束,可能明顯看出是兩個小陣拼起來的。中左的鳥槍兵個頭明顯矮了一截,但身形挺拔,舉止俐落,這正是李肆的少年司衛。另一部分則相形見拙,那是蕭勝左營的鳥槍兵。在少年司衛的鳥槍陣後,是一百多名套著“勇”字號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