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他爆發力不差,可惜是可惜在他與生俱來的聲音薄這個特質上面,因為厚度可以增加爆發力所帶來的衝擊。

不過齊誩決定揚長補短。

他用相對薄的聲線塑造出“昌帝”發病時又尖又利的發音特徵,把聽眾聽覺的重點轉移到角色目前“有病”的身體狀況上面,而不是硬生生去追求所謂的大吼大叫。在結尾的時候,順便輕輕咳兩聲,更為神似。

“朕的天下……是朕的!”他一邊咳嗽,一邊碎碎念。

按照文中的描寫,這個地方正是皇帝藥癮發作症狀由隱晦過渡到明朗的時候。齊誩的臺詞處理也從鋒利漸漸過渡到含糊不清,自言自語似地嘮叨:“要立哪個皇兒為太子……當由……朕自己定奪!”

忽然有那麼一刻,齊誩覺得自己正在下意識模仿酗酒後發酒瘋的父親。

一樣的意識不清。

一樣的難受。

一樣的兇。

看誰都不順眼,都煩——哪怕是平日裡最寵愛的妃子,再怎麼如花似玉楚楚動人,提起自己不想提的事,都只會產生撕碎這朵花的殘忍念頭。

以前,父親一不小心喝多了,在家裡面大吵大鬧起來,幾乎要動手打他母親。

他和弟弟每到這種時候就一左一右死死拖住,姐姐則護著母親趕緊躲到門後,等父親撒酒瘋的勁頭過去……這種事情其實不多,時間也已經很久遠了,起碼都是他上大學之前發生的事情,卻仍舊曆歷在目。

奇怪。

奇怪。

是因為角色相似的緣故嗎……居然在比賽途中想起一些有的沒的,配音情緒險些中斷。

齊誩有一剎那的走神,隨後默默搖了搖頭,繼續接後面的臺詞。

“朕又不是……沒了閻家就什麼都做不了,”然而事實上正是如此。意識到這一點,所以才會覺得憤慨,覺得悲哀,“朕可是天子……天子!”

炮叔的憤怒情緒表現得非常到位——但,缺乏變化。

憤怒處處都一樣的話,顯得粗糙。

齊誩在前面的時候加入了神經質的成分,後面這段則加了一點點淒涼感,從而讓兩幕之中的兩種“憤怒”聽起來有所不同,相互區別。

再下來就是那個花瓶破碎以及摔倒在地的動作提示了。

這裡是他和炮叔理解最不一樣的地方——炮叔認為角色是因為過於憤怒主動去摔花瓶,然後自己也不小心跌到地上;齊誩則認為角色是因為藥性發作得太厲害,控制不住平衡,不慎撞翻花瓶後自己也一同摔倒。

之所以那麼想,是那些從單位帶回來的戒毒紀錄片給了他啟發。

比賽開始之前他曾經默默研究過紀錄片,反反覆覆看了幾遍,他注意到裡面有好幾個癮君子在毒癮發作時會出現晃來晃去,四肢抽搐,動作常常不受頭腦支配的情況。“昌帝”如果當時還能自由支配自己的手去摔花瓶,那麼,他發病的症狀應該還不明顯,更不至於跌倒。

這些有悖原文中那句“昌帝病症急發,似癲似狂”的人物描寫。

還有一個地方是沒有看過原著的人想不到的,那就是“昌帝”面對的人在這幕場景中的作用。

“淑妃”姓閻,正是前面臺詞提到的“閻家”的長女。

“昌帝”因為內心存在著對她父親的畏懼,所以平時處處驕縱她,寵愛她,一直把她當作閻家的象徵看待。原文裡面提到,在“昌帝”摔倒後“淑妃”急急忙忙過來要攙扶他,結果在丹藥致幻的作用下他把她看成了惡鬼,影射出他平日裡對於閻家又怕又恨的情緒。

“嗚……”

齊誩忽然間斷斷續續短促抽氣,發出夢囈似的嗚咽聲,居然帶著一點點哭腔,像極了毒癮發作的人情緒崩潰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