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戩伸手向前,將鏡子取下交付她手心,輕笑:“我毋需追求那些。”他從沒意思讓自己涉入那爭權奪利的世界。

天生驕子,他不缺名利富貴,不缺權位榮華,他想要的,只有寧靜。

“守護寶物,對我而言,只是沉重的傳承負荷,我要它無用,卻也不能置之不理。就算拼了性命,也不許它落入賊人手裡,淪為不義之徒的工具。”

它……既是如此重要的東西,卻人為何告訴我這些?

奇怪的事發生了——她心跳加速,腦中隱隱作疼,彷佛在警告她,不該再聽下去,否則,將後悔莫及!才寫完,她便陡然放開他溫熱手掌。

自心底竄出一股寒意。這是怎麼了?這兒變得好冷!

她雙手不由自主撫上胸口,想壓抑彷佛即將爆炸的狂亂心驚,連退數步,未曾有過的戰慄感陡然湧上。她低垂下頭,努力不讓他發現她的失常。

她該欣喜他的信任,可是,有道熟悉女聲不斷在腦海阻止她。

別聽!別聽!別聽——

“為何要告訴你這些?”他啞然失笑,有些尷尬。看她宛若受驚的野兔,他倒有些不明白。是他太會隱藏自己,還是她太遲鈍?

“你不懂?呵……因為我比誰都相信你。我不希望對你有任何隱瞞。”

她如此害怕,總不成以為他會殺她滅口嗎?他不是在嚇她,是在與她分享他的所有啊。“騰龍堡內,我只告訴你一人,關於終古鏡的秘密。”

為了守護古鏡,打小,他防人防得比誰都緊,除他死去的爹,及打小代替父親照顧他的潘管事外,他不曾對任何人敞開心扉—直到她出現。

“此鏡是東方家秘寶,騰龍堡傳承之物。鏡在人在,鏡毀家亡。這是東方家家訓;而我,對此鏡立誓,今生,唯有你——”

他將她拉回懷中,摟緊她閉上雙眼,用身軀感受她的存在,笑得真誠。

“今生,唯有你東方翠雀是我的妻子。但願此誓與鏡同,長長久久。”

頭痛欲裂,東方翠雀再也無法漠視腦中炸開的訊息,猛地推開他,抱著頭,身子一軟,眼前一暗,跌落地上。

“翠雀!怎麼了?”東方戩及時攙扶她,但東方翠雀卻陷入全然失神。

半昏半醒中,東方翠雀終於想起阻止她的女聲是誰—那是她自己!

意識逐漸飄忽,她只聽見另一道冷酷男聲,開始縈繞腦海中,聲響越來越大,不斷重複:當你聽完終古鏡的所有秘密時,你就會想起一切。

記得,取得終古鏡,交給我!

眼前飛掠無數景象,由小到大所有經歷。有二十年來,她病重而癱瘓床上的孃親,有嚴苛訓練她一身絕世武藝的父親,以及從來只是怨恨看著她的異母妹妹。

最清楚的一幕,則是停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深夜。

小溪旁,竹林裡,她如同往常一樣,奉父親命令殺了人,正痛苦地以笛聲弔祭她手中無數冤魂時,卻遇見那個與她截然不同,光明坦蕩的偉岸男子。

她奪回對她無用的寶鏡,還給了他……

是了,探究一切,全因半年前初遇的那一天—

狂風寨的風臨玥,從小,便不得不聽從寨主爹爹的命令。

出身中原武林世家的孃親,只是父親眾多妻妾中的一名。自她有意識以來,她因病癱瘓昏迷的孃親,就被爹扔在那陰暗潮溼的地下牢房,置之不理。

她總是羨慕看著爹與大娘如何寵愛他們的女兒、風臨玥的異母妹妹,她卻只能隔著柵欄,盼望有一天,娘能醒過來看她,即使只對她一笑也好。

沒人關心她,也許,這世上會關心她的,就只剩她那昏迷的娘。

於是,她努力習藝,博取父親歡心,好讓爹答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