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世子殿下身前新近的紅人,可他總不能傻乎乎跟世子殿下說孫寅才學如何了不得,是你世子殿下認不出千里馬,不是那伯樂。王綠亭要是真如莽撞言行,也就坐不穩那紫金王氏家主的座椅了,椅子上可是一樣沾染不少族人鮮血的。別看王綠亭這會兒儒雅翩翩,一手引誘匪寇見財起意,一手重金請動官府剿匪,毫不含糊,把吃裡扒外的族叔一家四十餘口給殺了將近一半,只餘下一些不成氣候的老幼婦孺,十八名遊寇更是一個活口都沒留,全族上下,至今個個噤若寒蟬。兩撥人分道揚鑣,王綠亭帶著孫寅離去,王雲舒牽馬同行了一段距離,然後就嘴上說自己在州城不缺酒肉朋友,得去勾欄廝混,縱馬而走。自打王綠亭當家作主,原先私交不錯的兩位公子哥也就漸行漸遠。

道路另一端,徐鳳年買了一串冰糖葫蘆咬在嘴裡,徐北枳沉默許久,還是忍不住說道:“真不打算重用有望成為北涼第二個姚白峰的孫寅?”

忙著對付糖葫蘆的徐鳳年含糊不清說道:“就算我要用他,也很頭疼把他擺在什麼官位上,就他那性子,甭管是否學富五車,到了地方郡縣,如果我一旦撒手不管,這傢伙還不得給老油條們收拾得抑鬱而終。要是一定要我拿出一頂很大的官帽給他戴上,說實話,我確實不太捨得,因為送給誰,都比送給他孫寅管用,最不濟比他孫寅更能立竿見影。只是任由他被姚白峰拐去京城國子監,也不妥,朝廷那邊有的是得天獨厚的環境和良匠,去細緻打磨這塊璞玉,以後萬一孫寅成了廟堂權臣,北涼又多出一個張鉅鹿為敵,我得悔青腸子。可把他一輩子軟禁在北涼,於情於理,都不厚道。能被姚白峰說成連中三元的讀書人,結果落在我手裡就是暴殄天物的命,傳出去不好聽。”

徐北枳笑道:“你是覺得孫寅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徐鳳年點了點頭。

不料徐北枳搖頭道:“未必。”

徐鳳年把半串糖葫蘆遞給安安靜靜的裴南葦,出人意料,她竟是坦坦然然接過手去,咬下一顆含在嘴裡。徐鳳年當下沒有打情罵俏的心思,繼續跟徐北枳說道:“能者多勞,要不你幫我試探試探孫寅,我實在無暇顧及了,馬上就要離開陵州,跟徐驍一起參加邊關練兵校武。”

徐北枳斷然說道:“他交給我的話,哪怕我當上陵州刺史,你一樣別指望孫寅會對你掏心窩了,只要是個讀書人,誰沒有點傲氣,孫寅尤為明顯。”

徐鳳年皺眉道:“橫豎不是個事,你要我怎麼辦?”

徐北枳輕聲道:“有個最省事的法子,你聽不聽?”

徐鳳年白眼道:“別廢話。”

徐北枳平淡道:“不能用就殺掉,殺得隱蔽點,失足溺水也好,慢慢毒殺也罷,反正這個你熟稔。王綠亭野心勃勃,正好讓他當金縷織造之前,知曉什麼叫恩威並施。”

裴南葦轉頭看了眼這名北莽餘孽,打定主意要跟此人敬而遠之。

徐鳳年剛要說話,就遠遠望見街上一支騎隊跋扈馳騁,頓時惹得整條街雞飛狗跳,好在百姓好像早已習以為常,婦人抱住孩子撒腿狂奔,小販挑擔健步如飛,幾個街中央的漢子直接就飛撲躲閃,一個個熟能生巧,這無疑助長了那幫當街縱馬的紈絝子弟囂張氣焰,揮鞭不止,公子哥們大多披裘戴裘掛刀佩劍,竟然還有位年輕女子,眼神炙熱,一身戾氣不輸結伴紈絝,胯下一匹駿馬,是很出彩的品種,黃龍驃,比千金難買的西域汗血馬也差得不多,馬隊中屬她和為首一騎白蹄烏的坐騎最是昂貴醒目。徐鳳年冷眼旁觀,臉色平靜,那匹白蹄烏僅是斜瞥了一眼街旁的徐鳳年,就一弛而過,原本雙方就此擦肩而過,不曾想黃龍驃的年輕女主人眼睛毒辣,起先不過是瞧上眼了兩名玉樹臨風俊哥兒的容貌,然後順帶著撞見了他們身邊女子恰好抬頭後展露的姿容,她一鞭子就靈巧抽過去